第二十五章
张秉文手中摩挲着衬衫的金羽袖扣,随后神情倦怠地将车窗关上,他侧过头看着姜南,企图从她的面部表情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可她拂了拂头发,掀起眼帘也在看他,密绒绒紧俏的睫毛眨着。
他总感觉,这段时间姜南和他生分了不少,周赫言的出现,使得这场感情如同他预料般出现危机,产生了裂缝。
他无法抗拒这件事情的发生,却又乐在其中慢慢试探。
两人四目相对。
也许是一路的舟车劳顿,脑袋里昏昏沉沉不清楚,姜南今天的反应格外迟钝,在张秉文话落之后也没开口回应。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努力消化张秉文刚才说的话中。
所以说——
张秉文和周赫言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可即便是这样,张学强为什么会打断张秉文父亲的腿,是张秉文的母亲出轨,还是张学强他强取豪夺。
这其中必然有个很大的惊天秘密,可这些似乎和她无关。
张秉文特地带她过来,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姜南想不通。
恍惚了几秒后,姜南自然而然地开口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她印象里,张秉文不太提起家里的事情,只说过小时候父母经商,忙于赚钱顾不着家,可那时候,他口中的父亲便已经是张学强,那如果是更早的时候,应该要追溯到什么时间。
她还没理清楚这团麻线,张秉文的手已经握了上来,沾了冷空调的余温,冰冷刺骨。
姜南完全可以感受到他指腹间的薄茧在手中慢慢游走,他将她握紧,火烧火燎地疼。
她试探性地想抽手出来,可失败了,手反而被握得更紧,似乎下一秒骨头都快被捏散架。
姜南不知道他出于何种目的,可大概也能猜出七八分,多半是因为周赫言,至于那场牌局上,他们唇枪舌剑了多久,说了什么,两人都没有透露。
像是不约而同去保守秘密,将她这个局中人,强行踢出局外。
姜南也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几下都挣脱不开张秉文的手,她索性将手在他的掌心中逐渐握起,她有指甲,即刻便掐进他肉里。
张秉文看她这样子,还是并不打算松手。
他照常和以前一样,擅于隐藏自己不好的情绪,语气故作轻松:“二十五岁那年,老房子拆迁,我回去整理老房子里剩余的东西,碰巧在阁楼角落里翻到了我妈的日记本。”
姜南没说话,她还是猜不透张秉文的意思,可她冥冥之中有感觉,这件事情是冲着她来的。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车外那位穿黑色背心的男人,他走路踉跄,下台阶时险些摔倒,拿着扳手的手撑在车前盖上,手腕承受不住他的身体重量,仿佛要被压折了般。
她的心一紧,回头看张秉文,他神情从容,表情像一杯凉白开,淡淡的,且是没有温度的。
仿佛这男人就是个外人般,哪怕此刻在他面前摔下万丈深渊,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张秉文望着男人,又说:“那本日记本,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我那时才知道他叫顾汉勇,他是张学强的表哥,那时候顾汉勇和我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年过年他带我妈回家,正好碰上张学强来拜年,张学强对她见色起意,后来趁着喝醉酒,把她□□了,他不知道,那时候我妈已经有了身孕。”
强大的信息源让姜南一时脊背僵住,她微微张口,喃喃道:“后来怎么结婚了?”
“她觉得对不起顾汉勇,就偷偷离开了,可张学强这人偏执,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不会放弃,即便他知道我妈有了身孕,也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可他还是强迫我妈嫁给了他。”
“后来她得了抑郁症,我小时候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抑郁症,只是好奇她为什么每天都不开心,精神恍惚,总是看着一个地方发呆,或者看着我就莫名其妙掉眼泪。”
“她去世后,我逐渐长大,总算是能明白一二,她每天都在面对这样一个曾经侵犯她,还拆散了她感情的人,她无能为力,逃不掉,又不甘心,日渐的内耗,终究压垮了她。”
“她去世的那天,是个大雪天,张学强去外地出差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雪地里。”
“我那时候太小,没意识到失去妈妈会是多么痛苦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在冰箱里翻到了一袋她包的饺子,突然就明白了。”
姜南的手老实了,待在他手掌中不再挣扎。
张秉文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我和他像吗?”
“像吧。”
亲生父子眉眼里总有相像的地方,只是一个高高在上,像是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的,而另一个就靠着自己双手努力干活,只不过是图个温饱。
视线越过他身侧,姜南望着拄着拐杖的顾汉勇。
她问:“你没和他相认,是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