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
所有藏着的玩意儿,讨好他,跟他玩。”
“童童其实算不得一个好玩伴,他只在深夜我困得不行的时候出现,总是哭,总是喊痛,总发脾气,最关键是他总是突然消失不见,但他对当时的我来说,是第一个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我们就那么玩了一段时间,甚至在童童每次变得虚弱时,我鬼使神差给他喂自己的血...后来我才知道,因为那时的我们心思都纯净,只是单纯想留住对方,才无心达成了供养关系,可惜的是,童童不会长大,但我会。”
“我开始明白我妈在做糟糕的事,对于童童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妈,我也渐渐有了猜测。”
“我小心翼翼引导童童,他慢慢也能回想起死前的片段,就这样零零星星地获得信息,加上偷偷观察我妈的只言片语,我慢慢拼凑出了童童死亡前的事。”
“一开始是我妈跟其中一个男人提条件,说她不满意价格,因为她只提供一个简单的消息,每次分到的钱太少,她想利用她的消息渠道,直接给被拐的孩子找买家,这样能赚的可就多了。”
“我妈第一个看中的对象就是童童,童童是我妈在那个男人的帮助下偷出来的,但是没想到一带回家童童就生病了,恰好那段时间风声紧,我妈不敢带他去治。”
“一开始应该只是感冒引起的肺炎,我妈也不顾他身体弱年纪小,将她能搞到的消炎药都给童童乱喂一通,童童最后的直接死因应该是肝功能衰竭。”
“我...彻底确定真相的那晚很崩溃,我跪着给童童道歉,但是....那是我妈啊,虽然她看不起我爸,甚至有时候都不把我爸当人看,但是...她是我妈。”
“我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比如警察都说她没罪,我又没证据证明她有罪,毕竟鬼魂说的话怎么能当证据;比如她自从那次再也没有拐卖孩子的机会...”
孙翔宇闭了闭眼,压住声音中的颤抖,“所以童童说他愿意忍受我妈,懦弱又无耻的我就当真没再去追根究底。”
沉默在车厢中蔓延,卫铭从小就无父无母跟着师傅长大,方旗山也是打小就住在道观,方炎的妈在他八岁那年因为受不了他爸赌博家暴跑了,车上几人几乎都缺乏跟母亲朝夕相处的经验,实在很难对孙翔宇感同身受。
“但我到底因为读了一些书,懂得一些微末的礼义廉耻。”孙翔宇声音沙哑了许多。
“因为知晓这些,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尤其是在我爸因为太过劳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去世,我妈没让他入土为安,反而带着他的尸体,到处哭嚎讨要赔偿,直至他臭的不行的时候,我对自己的厌恶到了极点。”
“我辍学,我拒绝社交,拒绝找工作,用极为恶劣的态度对她,就这样混到现在,靠着我爸抚恤金活着,跟她一样人不人,鬼不鬼。”
“我以前没能阻止我妈作恶,更是闭口不言让她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下来,我只做了一件还能被称之为人的事——我在她手机里装了窃听软件。”
方旗山的车停在了孙翔宇家门口,夜色中,孙翔宇看向楼上自己房间的眼神,死寂中带着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