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温珣慢步走到了秦阙的案桌旁,将手中的物件放下后,又拖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方才我并未偷听,实在是因为王爷声音太大,吓得我不敢进门。王爷骂的那些人,我也不知是谁,因而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我只知,王爷的差事因为这些人没了,王爷很生气,仅此而已。”
秦阙侧目,定定看着温珣清澈的眼眸,半晌后突然轻笑一声:“你倒是实在。”三两口喝完甜羹后,秦阙将汤勺往炖盅中一丢,翘起二郎腿道:“两年前,我从边塞被调至了京畿大营,掌管长安营。彼时长安营中只有千余人,军纪涣散,根本无法独立作战。两年,我用两年的时间将长安营训成了一支五千人的虎狼之师。外出平叛时,就算是禁军也要让我们一头。谁能想,军营强了,眼红的人也多了。”
“秦睿和秦璟都想要长安营的指挥权,为了将我挤出长安营,这段时间他们使出了太多招数。军营中他们安插了人手我能防得住,但是我没想到,父皇会被秦睿蒙蔽。今日他下旨,从禁军中调了杨彦来长安营做指挥使。”
“那杨彦是秦睿小妾的弟弟,他一到营房中,便寻了我手下将领们的错处,将他们一一赶出了营房。”
想到气愤处,秦阙的拳头攒紧,手背上青筋毕现:“我气不过,要去面圣,可是父皇他不愿见我!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父皇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就算是杀人,也要听死刑犯争辩几句。秦阙想不明白,调他入京畿大营的是父皇,让他掌管长安营的是父皇。两年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父皇点头才会继续,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将士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刃。
秦阙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我知道,长安营不是我秦阙一人的军营。圣上下令,我不敢不从。只是我……心疼啊。”
两年来他以大营为家,和将士们日夜相处,这份情谊做不了假。他可以不做这个指挥使,但是至少要调一个能人来坐这个位置他才能安心。那杨彦是个大刀都扛不起的人,不说操练将士,就连兵书都没读过几本。
秦阙不服!
温珣不知该如何安慰秦阙,换做是他遇到了这事,他也会想要面圣,想要给兄弟们找个靠谱的领导。只是权利的争斗素来不见血,圣上能做出找人顶了秦阙职务的决定,他身边必定有人吹了许久的风。
秦阙正色道:“我不会放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把那畜生拉下马。”
发泄了一通的秦阙心情舒坦了不少,此刻看着温珣的眉眼,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对不住啊,我本来想着找一找身边的细作,被这事闹得……”可能近期都没心情抓细作了。
温珣直视着秦阙的双眼,宽慰道:“不着急,王爷,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日久见人心,困境中最能看出身边人的心性。”
秦阙自嘲地笑了笑:“你别这么乐观,若是今日之后我一直得不到差事,以后成了闲散王爷,你也得陪着我受尽冷眼了。”落魄的皇子可没什么好下场。
温珣不在意道:“总能活下去的。而且王爷不必心灰意冷,说不定峰回路转,王爷忧心之事很快能解。”
秦阙眼神一凝:“是啊,下月初父皇要在京郊春猎,到时候所有的皇子王孙都会到场。届时我一定要在父皇面前告秦睿一状!让他知道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
温珣眉眼弯弯:“那就祝王爷得偿所愿。”
另一边,韩恬手中握着一瓶伤药追上了秦甲:“秦大人请留步!”秦甲停下脚步,迟疑回过头去:“嗯?你找我?”
韩恬双手奉上药瓶:“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大人送来的伤药,是太医院的方子效果很好。请大人收下吧!”
秦甲看了一眼张岩,见张岩点了头后,他才接过了药瓶:“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韩恬笑着点点头,而后快步往大殿的方向跑去。憨憨的秦甲将药瓶递到了张岩面前,义正言辞道:“果然被张先生说中了,他在贿赂我。也不知他到底是谁家的眼线,迄今为止竟然滴水不漏。张先生你说,下次我见到他该说什么?这药我是用还是不用?”
张岩揉了揉眉心,抬头看看端王府门口高悬的牌匾,有些烦躁:“给你你就用,下次见面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他真是受够了,端王府从上到下都是一群蠢货,到底何时才能摆脱他们?
秦甲握着温热的药瓶,瞅着张岩离开的背影有些委屈:“先生怎么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