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桃夭剑

长夜，一轮明月缓缓出于东山之上，如水中之青玉，悄然涌现；星光璀璨，点点如碧涟，寒霜洒落，清辉映照，渲染着这片静谧的小镇。

闺房，柳如烟双手环抱，搬动着一个黑不溜秋，不知是何材料所造之匣，靠放在木桌旁，她步伐稳健，想来经常如此。

匣子是葛平所赠，听那老头说，这是个无用之宝，倒便宜了她用来当剑匣。

咚咚——两声敲门声，传入柳如烟耳中，她朗声喊道：“进来！”

“小姐，我放哪？”房门轻启，身着粉衣的丫鬟款步而入，双手托起一盆鲜艳桃花。

柳如烟指了指桌面，道：“小环，你放那里吧。”

小环稳妥地放置木盆，眼见柳如烟忙着弄弄那木剑，不禁愁容满面：“小姐，你都研究三年了，这就是根破木头，还不如半截柴火呢？我看那什么剑仙都是些江湖骗子。”

柳如烟脸色微变，语气不悦：“小环，你切莫妄言剑仙哥哥，桃夭肯定是柄仙剑。算了，你无需明白，快些去休息吧！”

木剑乃桃木所制，有诗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故而柳如烟取名为“桃夭”，迟早有一天，她会让桃夭之名传扬于整个修仙界。

小环“哦”了一声，带上房门轻快离开，留下柳如烟一人仔细端详起桃夭。

她轻抚锷上那道古老剑纹，形似桃花。经她三年蕴养，这道剑纹似乎只差花芯便能彻底点亮，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她心中不禁生出期待，毕竟是养了三年的孩子。

片刻过后，柳如烟放下桃夭，将盆中桃花一片一片地洒落在黑剑匣内。然后，她轻拈剑锋，破开手掌之肤，鲜血如溪流灌入其中，桃花与精血融为一体，水红之气开始涌现，然后汇聚在一起，最后形成一股精纯灵气。

桃夭轻微一颤，似乎很是兴奋，竟直接飞入剑匣之中，疯狂吸吮起来，周身泛起光芒，灵气如泉，红气与粉气的交织不断补全那道桃花剑纹，锷身愈发光泽，一改枯朽。

三年来，柳如烟寻求蕴养木剑之法。起初，她以破指之血滋养，桃夭欲吸之尽，多次让她虚脱，好在有天尘子给予之丹，服下并无大碍。

之后，她请教于葛平。得知上古时代，有花灵养剑之说，遂以各花蕴养，然灵效不显。最后，她独出心裁，以花灵配血气，得此妙法。奇怪的是，只有她的鲜血，桃夭才有反应，也不知是何原由。

柳如烟做完这一切，满面笑容，她将伤口包扎好，每次放完血，都会感觉虚脱，困意席卷而来，眼皮重重垂下，她往床上朝天一躺，沉沉睡去。

三更天，月上柳梢头。

一道青光穿进房中，待光芒散去，身形显现了，是名佝偻老者，来人正是葛平。

他望着柳如烟四肢朝天，睡姿“优雅”，还发出轻鼾声，慈眉一笑，又无奈道：“这傻丫头，真是的，让我一把老骨头还要动气活脉。”

三年来，他每天都要来检查一遍，看这丫头以血养剑出什么问题没有。

葛平低喃一阵，嘴里默念着法语，“智行无事柳飞絮，道法自然花满枝。”

他双手结印，两条柳条从掌中冒出，然后延伸扎入柳如烟眉心和檀中，青芒乍现，一股股温润柔和之气不断注入柳如烟体内，很快她手上伤口便愈合了，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睡梦之中，柳如烟仿佛来到了一片仙境，那里天水潺潺，云烟飘渺，无数杨柳飘拂……

葛平替柳如烟疗好伤势之后，打量起木剑来，“这木剑，似乎要诞生灵智了？还真让这丫头蕴灵成功了！？”

说着，他试着注入一股灵力进去。

突然，一声稚嫩童娃的声音响起，“死老头，快给我滚开，你的灵气真难吃！”

话音一落，一道剑光闪过，葛平眼前一惊，来不及闪躲，被剑光完全吞噬，整个人化成一股青烟飘散而去。

咔嚓一声，柳家庄外，老柳树突然折断了半枝，吓得打更人以为见鬼，撒腿就跑。

神识空间，葛平显化出原形，是一棵参天巨柳，苍老的面容露出惊诧，眼眸深沉地盯着一团凌空窜跳之光球，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老头，你又是谁？”光团飞窜着，似乎在寻找出口，意图冲撞出去。

“吾乃长生仙圣，柳元明。”柳元明报出自己真实身份。

上古之末，浩劫灭世，长生仙圣一缕残魂寻到破碎之六道，遁入其中，残魂消散之际，耗尽精气神，注灵于那棵柳，才堪逃过一劫。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他醒来之时，九州分崩，昆仑坍塌。今修仙界已不复当年，而柳家再也不是那个鼎盛时期的修仙世家，早沦落为贩鱼之商。

“我乃三十六重天，逍遥自在无法无天桃夭大帝是也。”光团学着柳元明语风言道，而后，它狠狠地冲撞在壁垒上，却被弹飞出去，气愤道：“死老头，快快放我出去，不然我毁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