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无歇事无休
单子。
“钦天监传话说,太后娘娘说了,真龙天子代民受罪。典礼当恢弘大气以凸显真龙天子之品格,再加上这两年光景不如先前,需要大办特办提振人心。”
“太后娘娘特意强调了,他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需要这大典给些底气,但思及百姓民生,不易铺张过度,因此将登基大典与祭天礼合办以节省开支。”
裴如昭平静的声音里透着丝阴阳怪气:“钦天监的礼官都感动哭了。”
说着竟然自己还提起袖角沾沾眼角,一副被感动到的模样。
众人:“……”
户部掌管国库开支的吉宏楚一个头十个大,捧着单子气得手都在哆嗦:“这是大荣的国库!当真以为是自己的私库?”
吓得周围同僚感觉替他捂嘴:“小心皇帝登基之后治你的罪!”
闹哄哄中,裴如昭抬头,在这些年轻的官员眼中看到了对未来的不安。
他们确实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无论是在内阁也好,还是在三省六部也罢,都尽心尽力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因此,他们尽数被打上了“裴党”的名头。
哪有什么党派呢?
不过是一群志同道合的问道者罢了。
年仅二十四岁的吉宏楚苦着脸凑到裴如昭跟前:“裴相,这要是同意了,今年下半年若是再生点什么状况,国库里剩下的银子连应急都不够了。”
裴如昭也头疼。
她按着额角,思忖片刻:“让礼部再去跟钦天监和内务府核一遍单子,不必要的开支能省则省,眼下大操大办不合时宜,若是有心人做文章,怕是各地百姓都要乱了。”
眼下大荣看似太平,实际上底下暗流涌动,从前齐恪明在的时候,就凭他的暴脾气和阴晴不定的性子,这些敢闹事有小心思的官员都被他压得死死的,深得他老爹真传,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今齐恪明离世两年,这群之前忍着当缩头乌龟的家伙终于忍不住露头了。
吉宏楚年龄小,气性大,一听要去跟人扯嘴皮子,脸都拉下来了。
非要拉着纪见载去跟他一起受罪。
裴如昭心力交瘁,不信天也不信命的人头一次想求求大荣先祖在天保佑,保佑大荣国祚绵长。
……
最后,两项典礼的开支在吉宏楚和纪见载的嘴皮子底下从七百一式五万两磨到了六百五十万两。
就这,还被太后好一顿念,柳芸柔絮絮叨叨地在裴如昭面前哭,说孤儿寡母净被人欺负。
会哭,确实是一门本事。
裴如昭被吵得心烦意乱,邪火乱窜,然后还要压着性子干活,没几天,嘴上都起了燎泡。
齐恪清也不清闲,典仪的具体事项全都交办到他手上。
柳芸柔美其名曰:交给外人她不放心。
外人裴如昭就站在旁边听着,面无表情地望天望地,心想自己遭得都是什么罪。
登基大典与祭天礼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十八,是个大吉的日子。
黄历上虽然写着诸事皆宜,但裴如昭看着最近似雪花般纷沓而来的边疆军报,只觉得柳芸柔母子就是来捣乱的。
年后春日天气突然转暖,而后狂风大作,瞬间刮起满天黄沙,风沙大到走在路上甚至睁不开眼。
风沙刮了五天,五天之后,初春的那点绿意被吹了个一干二净,到处都是灰扑扑脏兮兮的。
黄沙之后,降了一场小雨,吹进尚京的沙子变成了黄泥。
朝臣紧锣密鼓地想办法应灾,柳芸柔母子俩则加班加点地添乱。
时不时说两句天生异象需有真龙天子匡扶人间秩序。
听得裴如昭都想躲着走。
在柳芸柔的添油加醋之下,本来还能粉饰太平的朝堂上几近到了要撕破脸皮的地步。
裴党与皇党。
闹得沸沸洋洋,甚至惊动了在道观休养的宁懿太皇太后。
宁懿太皇太后说:“她们娘儿俩小,不懂事。”
裴如昭难得在宁懿太皇太后面前一身反骨:“一个比我大,一个比我小,能小到哪里去?”
裴如昭与柳芸柔同年生人,只是月份不同。
太皇太后说:“让让她们,让让她们,实在让不了了,昭儿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太皇太后给你兜着。”
裴如昭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昭儿”这个称呼了,旁人称她裴相,父亲远在他乡。
她是很多人仰望、倚靠的大树,不能低头也不能示弱。
“也不知这熙儿怎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还不如他弟弟钰儿。”
屋外能听到小孩子欢快的笑声,银铃似的,很是动人。
齐礼钰虽同为嫡子,却并不如齐礼熙那般受柳芸柔重视。
柳芸柔将齐礼熙嫡长子的身份看得极重,好像皇帝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