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郑家旧部斩首，郑晗自尽

今日是郑家旧部斩首的日子，燕博瑾还在禁足思过中，我的生母竟然意外的让人给我递了消息要见我，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我，我亦从未见过她，不知道想见时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我买通了拒霜阁的宫人，从侧门进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木芙蓉，花来正盛，人走如何呢，刚刚临近宫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一阵低哑冰凉的声音传来，声音冷的像这初冬的寒风，有些不甘又有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我推开了殿门，看到了那个我曾经日思夜想想见到的母亲，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反而看见她虚弱的躺在贵妃椅上，顿时百感生。“儿臣嘉煦，拜见母妃。”我跪在地上向她行了个周正的跪拜礼。

她听到我的声音，似一下从自己编织的梦中醒来般，眼神淡漠，神情麻木。她上下打量着我，眸子陡然的亮了亮，缓缓开口道“你一出生就被抱走了，我也被圈禁了起来，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你，原来你都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粉白黛绿，柳眉如烟，一双瑞凤眼，百媚丛生。”她又仔仔细细的端详我道“你的嘴唇生的好，元宝嘴是个有福气的。不似我这般。外面的木芙蓉花开正好，去帮我摘一朵木芙蓉，然后回来坐到我身旁吧。”

我将木芙蓉放到她的手中，与她相坐而谈，她郁结于心这么多年早已心力衰竭过于虚弱了，我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她蜷缩着，如同一只湿了羽毛的孤鸟无助而凄凉。她与我讲述了很多她入宫前的事，也是个天真烂漫爱闯祸的小女孩。也讲到她和当时的二皇子现在的天下之主在宫外相遇，一场英雄救美的故事。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更何况还是看到一个高鼻薄唇，脸颊边有浅浅的酒窝，目光深邃而隐忍，举手投足又散发着华贵之气的翩翩少年呢。当年的一场已经无法考究是否是人为策划的英雄救美，扰乱了多少人本该安稳的人生呢。

他们也曾在木芙蓉树下，饮酒诉衷肠，“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直到当今陛下奏请求娶了一个四品文官的女儿，她都觉得是她的将门出身使得他不敢求娶，只能娶一个出身低一些的女子不惹先帝猜忌，而不去想他们之前的相遇相爱本来就是为了权势的算计。她夜夜哭泣，不舍今生就此分离，求她的父亲站到陛下这一侧，郑老将军爱女如命，不用她多说，主动就找到了陛下，愿意帮他夺取至尊之位，但事成后要娶他女儿进宫。

初入宫闱的十年，皇帝对她依旧体贴，恩爱如初，可以说是宠冠后宫，甚至有大臣上奏折说她狐媚惑主。她很快就生下了皇三子燕博瑾，不过在这期间，先皇后孕期悲伤难过，生下的皇二子刚出生就夭折了。此后身体一直不好，没多久也仙逝了。没有了皇后，她以为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和皇帝的感情了，她将会成为皇帝的妻，弥补之前错过的时光。可命运的安排并没有如她所愿，这一次不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皇帝最爱的女人是先皇后，她才是那个为了权势需要的接近的女人，为了和她演出恩爱的戏码，获取郑家的支持，先皇后这么多年悲伤抑郁，以致最后抑郁而终，撒手人寰时也没见到最后一面。皇帝把错都归结在郑家身上，把怨气都发在她身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郑家势大，便送了个罪名给郑家。

在郑家被按上谋逆的罪名后，一切都变了，她因受不了打击，早产生下了我，醒来后，我被抱走了，她被圈禁了，郑家覆灭了。这样的场景让她的心都空了一块，她捂着嘴呜咽的哭着，那种感觉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她的眼泪如同珍珠般滑落，晶莹剔透，映照出她内心的绝望。

最后她给我了一个盒子，说是这些年为我绣的香囊，每次想我了，就绣一个，直到后来眼睛不好了，就不再继续了。他知道博瑾被禁足了，交给我了一封信让我等他可以出来了转送给他。她说这些年她太偏执了，愧对于博瑾。

我拜别离开时，她仿佛又进入到了梦中，念起来诗词，“君情缱绻，深叙绸缪。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无休。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夺我之爱幸，斥我乎幽宫。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度花朝与月夕，羞懒对乎春风。欲相如之奏赋，奈世才之不工。属悉吟之未尽，已响动乎疏钟。空长叹而掩袂，踌躇步于楼东。”

当天夜里，就传出了郑贵人上吊自戕于拒霜阁，并且死前放了一把火把院内的芙蓉花都烧了。按道理来说宫妃自戕是大罪，可是郑家的人都死光了，也就免于处罚了。

芙蓉花绚烂娇媚，不畏寒风。我也从宫中的老人和魏临口中了解过我的生母郑晗，知道她以前是个名动京城，倾国倾城的美人，肌肤胜雪，容貌艳丽，是一见到就会被吸引惊叹的长相，我和燕博瑾也是遗传了她的娇颜。可如今正应了那句诗“昔日芙蓉花，今日断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