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李从德点点头。
她道:“我唤金银花,你日后叫我姐姐就好了,我比你只大你八岁。”
李从德乖顺喊了一句:“姐姐。”
金银花抱起地上一直对李从德撒娇的李宏才,抱着他在怀里哄着:“你姐姐还小,身子又瘦弱,哪能背得动你呀……这样,奶娘给你当小马好不好?”
李从德一听十分吃惊,连忙说:“李宏才他骑小马很磨人……姐姐你还是别……”
金银花伸出一支纤细柔弱的手挥了挥,示意让她先不要说话,李从德也就没有说话,只看她柔声细语哄着李宏才,嘴里吟唱着瓜洲不知名的小调……
原本闹腾的李宏才慢慢的跟被施了咒一样打起哈欠来,然后缓缓倒头在她肩膀上睡去了。
李从德看得惊呆了眼。
金银花对她笑了笑:“我也有个小宝宝,他才几个月大,可爱哭闹,我平常就这么哄他睡觉的,一下子他就睡着了……没想到在宏才身上也很适用呢。”
李宏才手垂在奶娘的臂弯里,熟睡过后,弹弓慢慢掉在地上了。李从德把它捡起来,原本要还给李宏才的,金银花却已抱着李宏才走远了,李从德怕吵醒李宏才便没有喊住她们。
不禁心里又喃喃:难怪这几日李宏才没有缠着她,原来是来了个新奶娘。
李纵海去了瓜洲八日之久,除了带回来了一个奶娘之外,还带回来不少极其珍贵的笔墨纸砚,据说价值不菲,光是一台紫金砚,便足以买下整整半个百子街。
这些是瓜州知府老爷……也就是秦榆树的爹,赠送给李纵海的,李纵海得了这些笔墨纸砚,犹如得到金山银山,拿着到处炫耀,从百子街提着逛了好几圈,又跑到修德书院去门口去再逛上几圈,最后回来把这些东西摆放在最显眼的课堂里,让他的学生们日日可目睹到如此珍贵之物。
只有秦榆树不把它当个东西,因为像这样的紫金砚,他家里不下于十个,他想用就用,不用就扔了,只有李纵海这等没见过世面的才会把它当宝贝。
他对李纵海向来嗤之以鼻,不放在眼里,也觉得他不配给自己教书,因此每每不是迟到就是翘课,李纵海也不说他,任着他去。
像他这样的豪门贵族子弟,就算知识浅薄,他爹也会给他铺好一条畅通无阻的官路,他这个做老师的以后在科举时帮忙写个答卷,不去管束他便可以了。
这不,今日秦榆树又迟了一个多时辰才去书院。李从德是在后门看见他的,他似乎刚从后山那处过来,带着两个书童一路往书院前门去。
秦榆树走路从不看地,也不看两边,自然是没看到站在后门口的李从德。
可李从德看到他了,一时间怨气冲脑,想到就是他干坏事冤枉自己还欺负她的朋友,就想冲出去跟他打一架,可她毕竟身体瘦弱,正面冲突肯定是打不过的,却也能忍得住,看着他们从自己眼前走过去。
李从德很不明白为什么像他们这样的贵公子总喜欢高傲抬头,走起路来,目中无人,从不让道,还总有人帮他开道。
他那两个书童就是给他开路的人,一直在边上点头哈腰的陪着他,几乎每走一段路都要提醒秦榆树千万不要摔着磕着碰着,似乎秦榆树磕着碰着比他们自己磕着碰着还要难受。
李从德发现秦榆树手上拿着一罐子东西,不知装的什么,走起路来里头叮叮当当的,有水的声音。
好奇心上来,李从德从后门绕到了前门,偷偷的跟踪着那几个人,在围墙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知原来那个罐子里装的是特殊染料,是早葵草的汁液做的。
早葵草的汁液通常为深暗的紫色和明亮的黄色,平常用来染衣服的,且这种染料沾到皮肤上后特别难洗掉,等它自然脱色也得要几个月才能脱色。
他们准备把这东西给泼到顾荣安的脸上。
窃窃私语完后,他们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大门。
李从德一听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火一样,生气得不行,立刻爬上围墙外的那颗歪脖子树查看情况,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学堂。
上课时辰过了一个时辰。
几个人慢吞吞走进来。
如若是其他学子,李纵海早就该生气了,拿着戒尺要训人的。可秦榆树大摇大摆进去,他不仅没有发怒,反而还笑着跟他打招呼,问候上一句:“秦少爷睡醒了?”
秦榆树没搭理他,只往后走,走到顾荣安同桌边上,那个位置是一个学子坐的。他拿着一罐染料对那学子嚣张的说:“你起开,我要坐在这里。”
李纵海学堂的排位顺序很有意思。
一般家境上好的离他坐的最近,怕他们听不清他讲课,家境中等的则坐在中间,下等便靠后靠窗,离得他远远的。
顾荣安的同桌金钰就是下等家庭,家中变卖了一些家产才把他送到六合书院读书,希望能搏一搏,考个功名什么的,好光宗耀祖。
由于他家送不起入读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