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旧事
直在等你。”
于是心中骤然明亮,沈放舟怀着几分心思推门而入,正见侧厅明亮,天光煦微,描摹出茶台旁略有些清癯的瘦影。
谢归晚含笑望来:“舟舟——咳咳......”
“门主!”
沈放舟闻声心里一急,她闪身进屋,不忘快快地将门窗掩好。
谢归晚抵着唇,一连串的咳声听得沈放舟心惊胆战,恍如连脏腑都要咳出,只片刻,便有刺眼的猩红弥漫。那双往日平静如潭的黑眸好似被彻底扰乱,显出几分模糊的朦胧。
沈放舟立刻去摸谢归晚的脉象,谢归晚眼皮一跳往后一躲,下意识握住了友人那截手腕。
“......”
两人皆是一怔。
沈放舟反应最快,她翻手,立时抓住这位不怎么听话的门主,迫不及待地去摸她的脉象。
几乎是握住门主的刹那,谢归晚便试探着挣了挣,沈放舟冷哼一声,果然叫她没有成功。于是平日里说一不二的谢门主只好乖乖服软,只一双秋眸幽幽地望着身前人。
一不留神同谢归晚撞上视线,沈放舟胸膛猛地一跳,她忙不迭地别过头去假装观察桌椅,只觉不知怎的,竟紧张地手心都微湿。
谢归晚唇边闪过笑意。
但很快,谢门主就笑不出来了。
“你没有按时喝药。”
沈放舟敛眉,她小心地松开谢归晚,再开口,语气却极沉:
“我留下的那两瓶定魄七神丹,门主,你究竟饮了几颗?”
谢归晚不出声,只眨眨眼去捉她的衣角。
察觉事情有异,沈放舟心一狠左一闪,叫门主捉了个空。
两人对视,空气都凝滞住。
“用了一瓶半。”谢归晚叹口气,老实承认。
“你还不说实话,”沈放舟却冷笑,“哦,是了,我又险些忘记一件事,门主,你此刻不应该在剑阁内静养么?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徽州关的?”
谢归晚低头立刻转移话题:“好罢,其实是半瓶。”
“半瓶是九颗,也就是说,你只服用了半个月?”
“那应是如舟舟所言了,毕竟我原本料想你半个月之内便能回来,于是只留了九颗七神......”
“半瓶是六颗,”沈放舟顿了顿,垂下羽睫,往日湛明的双眸显出几分黯淡,“门主,你又骗我。”
“舟舟——”
谢归晚默了一会儿,然后便轻轻地伸手,她微微倾身,犹豫着抓住了眼前人的青衫。
这次沈放舟没有再躲了,只听她一字一句叹道:
“我是天生道体,又于阵卦之术颇有天赋,可偶与天道沟通。所谓月满则亏,有所缺是必然之事,我那一魂三魄是绝无唤回的可能了,至于七神丹,留给你温养神魂,才算是物尽其用。”
天生道体是以身入道。
谢归晚要修的,是条几乎没有前人的路。天生道体,灵气先天便充斥经脉,她不需要修炼,更无从谈起境界。天道要叫她做最安分的执行者,日复一日的计算命轨与星辰的痕迹,唯有哪日她了悟自己的前路,方能飞升成仙,登临大道。
这些沈放舟都知道。
她垂眸,能感受到指缝间微凉的来自谢归晚的触感,因为缺少魂魄,所以门主的体温颇低,就像是昆仑东峰常年不化的积雪,望不见冰消雪融的一天。
可是门主,如果不是这缺的一魂三魄,你便不会舍弃半身修为换满城人命、也就更不会在故事结局只差一丝灵力便能翻盘时而无力陨落。
所以沈放舟没有再反驳,她只是将她护了一路,从东海带回的安神香小心地点燃,无声地表明态度。
满堂寂静,许久,还是谢归晚缓和下口气,抬头笑问:“说起来,舟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师姐也是恰好游历至此。”
沈放舟眼神一亮,心想这倒是个推销师姐的好机会,边映雪待她犹如亲人,她一定要给师姐促成这门亲事!!!
于是她清清嗓笑眯眯的:“不过门主,还有一件喜事未曾告诉你,我师姐已然突破金丹初境界,跨入金丹中期了。”
“是么?待见面,想来我亦应该好好恭喜边师姐,不过......”
“不过什么?”
想起她同舟舟并肩时边映雪望过来的眼神,谢归晚动作微滞,似有似无地恍如玩笑道:“舟舟,你就这么喜欢你师姐么?怎么三句不离她?”
沈放舟警铃拉响。
难道谢归晚这个时候就喜欢边映雪了?!女主难道吃醋了?!
立誓要在两人成亲典礼上开香槟——不是,开酒坛庆祝的沈放舟立刻表忠心:“门主你放心,我和师姐亲如家人。我这辈子更是要把自己交给剑阁的,道侣什么的皆不在计划内。”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