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
德福又糊涂了,可拂尘被用力拉住,让他明白左相是真的不用通禀。
他瞅了眼闭着的殿门,陛下不知何时才出来,难道真要让陛下心尖上的左相站这儿干等着?
德福给眀昙使了个眼色,眀昙心领神会,弯着眉颠颠儿去搬了把圆凳过来,“左相不如坐着等吧?”
苏清机竭力挥去尴尬,笑道:“我也不是右相那么大把年纪,无须特意关照。”
眀昙扑哧一笑,德福却瞪了她一眼,她只好不情不愿收起笑来,只是对着苏清机,仍是乖乖高兴的,“大人口渴嘛?奴婢为大人沏杯茶来可好?”
苏清机更是婉言相拒,左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一个时辰后。
四下点起了宫灯,苏清机双腿发麻,人也麻了。
她还要等多久?再来一个时辰?
双腿顿时更麻了,苏清机真的在考虑要不要趁着宫门还没落钥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还没考虑好,殿门忽然被打开。
江焉漫不经心抬眸,刚刚诸般亵渎过的那人便出现在眼前。
他一瞬间凝固在原地,心跳都停了。
旋即剧烈搏动起来,让他几乎有些头昏,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朝他走来。
“陛下……”她似乎欲言又止。
江焉冷汗冒了出来。
也就在一眨眼,江焉反应过来,她绝不可能听见什么声音。
他惊讶极了,“你何时来的,怎么没有人禀报朕?”
苏清机眼睛不受控制地扫了下他,他衣冠整齐,连根头发丝都没乱,怎么看,也不像刚刚……
“臣刚来一个时辰。”她觑着他的神色,“陛下……在小憩?”
江焉正欲颔首遮掩,可他忽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他对外的吩咐,不正是安置了吗?她也已在此等了一个时辰,怎么还有此问?
她以为……他在做什么?
江焉先回答了她,“是。怎么?”
她肉眼可见闪过了窘迫,悄悄粉饰太平,“没什么呀,臣以为陛下真的睡下了,打算明日再来。”
江焉慢慢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
还未入夜,安置,不许打扰。
她以为他在、他在……
江焉绷紧了下颌,不知是气是酸。
她怎么能这样误会他!
误会了,还在殿外生生等了一个时辰,就为了禀些不知是什么的破事,一点也不在意他!
她甚至又恢复了从容自若。
江焉咬牙深深望着她,难道她真的一点点的不舒服都没有?
她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他?
他陡然转过身,“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苏清机悄悄松了口气,还好糊弄了过去,不然要是被他看出来,他少不得……
心中一顿。
少不得什么?
大抵是少不得瞪她几眼吧……他从前就总瞪她,今天在莲鲤池没瞪她反而还奇怪呢……
进了雍和殿,苏清机一眼便看到他御案上还未收的笔墨颜料,微微瞠大了眸,“陛下是在……作画?”
她刚过来那会儿,他该不会正在作画吧!作画一个时辰,小憩了一刻钟,是吗??
是在作画。
画她而已。
江焉心中不痛快,甚至有种将画送给她的冲动。
不知道她看了后,还会不会像以为他在临幸别人一样无动于衷。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苏清机真的欲哭无泪了,早知道他是在作画,那她有什么不能打扰的?何至于现在双腿酸麻……
“你等了这样久,定是有急事吧。”江焉垂下眸,咬紧了牙关,如常问她。
倒也不算特别急,她将公仪襄的生平并装着明珠的兰盒一并取出奉至御案,轻声禀道:“公仪襄此人处处透着诡异,有禁军的前车之鉴,臣怀疑他也许与逆党有关。”
太常寺是正儿八经的官署,里面若也在这几年间混入新的逆党,只怕满朝还不知密密麻麻有多少。
所以不算急事,只是很严重。
江焉翻看着手中完美的生平,与她心照不宣。然而他本该为这般严重的可能沉凝不已,可心头却仍困在方才,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就为了个区区公仪襄,她在外面等了整整一个时辰。
公仪襄算什么东西。
江焉根本没有发现他在无理迁怒,如常冷静的声音细听甚至能听出委屈:“总归结果未出,你明日再禀也无不可,怎么急于今日进宫。”
苏清机没想到他看完说的第一句竟是这个,她愣了愣,如实说:“因为此事非同小可。臣害怕。”
“若连太常寺那等主理宗庙祭祀的官署都能被渗透,那不时求见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