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知进退。
似此陶俑,江焉收不到第二个了。
那些让江焉爱憎难解的话,从此不会再听到了。
他心澄如镜,坦荡率然,不会退避三舍避嫌,只是江焉不再是能离他咫尺之近的那个人了。
皎色入窗,一双墨眸清明朝外望。九天之上,明月高悬,清辉淡淡。
就同那个人一样。
那冷冷清清的月亮并不独独照拂谁,他却以为自己会是唯一的不同。
江焉扯动唇角,极轻地阖上眸。
算了,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便似苏清机,一如既往。明日,会见到他的。
江焉睁开眸,依旧清醒无遗。他看了看眼前的酒盏与案头,淡淡吩咐。“焚香。”
苏清机太聪敏了。明日他势必会过来继续商讨田地之事,关于那张圣旨只字都不会提,他知道他也必定一清二楚,心照不宣,不会再提。
江焉须是不会再提的模样。起码看起来,要是了然释然,放过放手,不会执着执拗。
所以,明日绝不能让他嗅到一丝酒气,叫他疑心自己仍心有不甘。
江焉起身,朝外走去,“备水。”
德福忙放下香炉,匆匆赶在前头,喊人:“让玉泉殿……”
“备冷水。”身后传来冷然的打断。
德福一时迟疑,冷水?不过这关头他什么都不敢置喙,匆忙让人去备冷水。
热泉会蒸出酒气,江焉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不会醉意上头,干出什么事来。
他从冷水池中出来,已是月上中天。该睡了,不然明日苏清机觉出他没睡好,心中不知会想什么。
明明别人都看不出来,偏偏他能似有所觉。
江焉缓步回到雍和殿,却在将要踏足寝殿时停了下来。他久久停住,闭了闭眼。转身朝外去。
他来到清宁宫,清宁宫不复旧时,一片荒凉。太后的灵位按例置于宫中法华殿,不过江焉另置了一块在清宁宫。
他像五年前一样穿过外殿,然而这次身边没有一个为他鞍前马后的苏清机,是以他只得自己扫了扫尘埃,落座于五年前的那个位置。
身后没有那个他唯一信任的臣子,面前也没有含恨而对的母后,江焉平淡得近乎面无表情的神色却消失了,低垂下眼帘。
“母后……”他低声喃喃,“儿臣心悦苏清机。”
“……可他不愿。”
江焉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动了动。“儿臣有许多手段可以得到他。”
“苏清机现在是当朝左相,但儿臣除了他,还有满朝文武。”江焉眸色静静,“儿臣这些年,倚仗着他,少费许多心力,倘没有他,不过多辛苦些。”
满殿尘霾,寂然无声。
江焉偏头向外看,一点光亮也没有散进来。
他待了许久,淡淡起身,眼底眉梢似潭水般分外沉静,如同答允并不在场的谁,又像是在同自己说,嗓音清沉。
“我不会这么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