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伎
间沉了脸,冷笑一声,“我苏清机薄情寡义,原来你们都是有情有义之辈,此着是为风尘女子鸣不平啊。”
他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眉目冷凝一无回圜,决然声狠,“好!既然你们如此怜惜她们,那本相也做个好人!只明令禁止官员狎妓怎么能够?她们还不是身如浮萍遭人践踏!不若从此举国查封妓馆,还这些不计其数的可怜人一个自由身!”
满殿鸦雀无声,所有人耳畔嗡嗡响。
苏、苏清机说什么?!
苏清机疾转回身,执玉笏朝上俯首,“臣为百官而请,还望陛下首肯!查封妓馆后,也让百官善事做到底,筹得款数为无以为生之女子提供栖身之所、维生之计!此后若胆敢有逼良为娼弃卖女子者,无论父母亲缘,与拐卖男子孩童同罪!罪大恶极者死罪论处!”
死寂眨眼消弭,也眨眼沸反盈天。
苏清机他疯了吗!话赶话竟能说到这个地步!又没不让他买妓子回家,他掀房顶干什么!而且他和承煊侯吵就是了,拉扯他们又干什么!!
承煊侯慌了,他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苏清机竟然是个疯子,更没想到说他一句他就将事闹这么大!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御台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场闹剧,“陛下!苏清机如此自说自话,根本没将您放在眼里啊!”
苏清机罔闻一切,垂首而立,江焉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玉笏上用力到发白的骨节,手背细细青筋暴起。
原来除了追随自己外,这便是他最想做之事了。
他想起苏清机那个姬妾所言。苏清机处处皆好,唯有一处不好。
苏清机一心为他,唯有这一点私心。他又有什么不能成全呢。
江焉漫不经心看下去,“苏相一贯事事请示朕,朕倒是觉得承煊侯你,方才肆无忌惮出言咒骂,全然忘了这是何地,才是没将朕放在眼里。”
他不等承煊侯慌张请罪,淡淡道:“苏相提议有理,朕准奏。具体事宜,苏相全权定夺。”
一锤定音,满朝傻了。
唯有苏清机,慢慢垂下手,平静抬起眸,可对上那双清然一如十六岁少年的墨眸,鼻头骤然酸楚,险些没忍住红了眼眶。
生死关上咬匕首拔箭她未落一滴泪,可此刻那痛仿佛才蔓延开来,叫她想哭个痛快。
当年殿试之上的那场冒险初初赌赢的那个不眠夜,她看着高阳王的尸首,心中无波无澜,脚步不曾停下,可是现在,苏清机抑制不住地为自己感到傲然,她苏清机赢得彻彻底底,大获全胜。
纵将来世事难料,她死也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