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二)
味望去,是他儿子用小锅在煮东西,煮的应该是泡面。下午送周镜霜到医院后,自己也住院了,检查办理住院手续,输液,忙到现在,什么也没吃。现在闻到香味,肚子也叫唤起来。
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他了,连忙道歉。
曲溯阳和善地笑,“没事,我的药还没输完,也不能睡。”
男人拿了两副一次性碗筷,问他:“我看你晚上没吃,应该饿了吧,一起吃点?”
饿是真的饿,肚子也在叫,但曲溯阳不好意思要,摇了摇头,“不用了,给叔叔吃吧。”
“没事,我煮多了,我爸吃不了那么多,给你盛一碗啊。”
男人很慷慨,中号的一次性碗盛了满满一碗,帮他摇起床,支起桌子,还贴心地提醒他:“你手上还有针,注意别移位了。”
曲溯阳:“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病友,互相帮忙。”
连着两顿没吃,曲溯阳饿极了,一碗面很快见底。
男人照顾好自家老头,看着他,默不作声拿出两袋面,烧上水,“闻得我都饿了,我再煮点,你再吃一碗。”
曲溯阳摆手,“不用麻烦,我够了。”
男人:“不麻烦,我自己也想吃,等会啊。”
第二大碗吃完,曲溯阳小声打个饱嗝,再次向父子俩道谢。
男人笑得很亲切:“一袋面而已,不用客气。不过你家人呢,怎么没人来陪护?”
曲溯阳看着快输完的吊瓶,按下铃,说:“我家人年纪大了,熬不住夜,也不想麻烦朋友,没事,就住几天。”
“那你要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买饭跑腿什么的,我帮你去弄。”
独自一人住院,能遇上这样热心肠的人,让曲溯阳心安不少,再次向他们表达感谢,父子俩憨厚地说不用。
拔完针,医生让他早些休息,他却睡不着,吃得太撑,平躺着难受。
脑海里偷偷冒出个想法,他考虑许久,掀开被子下床,对上男人的目光,解释道:“有些撑,我出去外面走一圈消食。”
他不知道周镜霜的病房号,先去护士站问值班护士。护士看他也穿着病服,不太愿意说,要他先回去休息,这个点过去探望也会打扰病人休息。
曲溯阳说了许多好话,护士才松口。
病房号和他的只相差一个数字,她在上一层。
他从楼梯走上去,找到病房,是个单人间,里头没人,陪护的人应该暂时走开了。
他本来想偷偷看一眼,确认她真的没事就回去,可看到病房里没其他人,他又动了其他心思。
他轻轻拧动门把,推开门进去。
周镜霜平躺在床上,模样看着睡得很安稳,只是脸稍稍泛白。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端详她。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她了,上一次她在自己身边睡觉,是阿嬷去世的第二个晚上,她陪他守灵,后半夜撑不住,靠在他肩上睡过去。
看着她安静乖巧的样子,像个让人忍不住想用心呵护陶瓷娃娃,再想起她现在每次看到他时露出的防备、不耐,曲溯阳就无比懊悔。如果不是当初在意可怜的自尊心,他们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他想过用强点,让她不得不听他的解释。可这样的手段太卑鄙,她会抵触,他也不愿意对她露出强硬的一面。错已经犯过一次,得来这样的结果,他不敢再轻易尝试。
睡梦中的人突然动一下身体,将手拿出被子外,袖子被拉上去,露出一截青紫的手腕,应该是下午打比赛的时候伤着的。
他心疼地握过来,在青紫周围轻轻地揉。揉一会,去洗手间绞了条热毛巾,敷在上面。
可能是毛巾太烫,她皱一下眉,眼睛有睁开的迹象,他吓得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道:“睡吧,没事。”
她迷迷糊糊地回应:“师兄,毛巾太烫。”
“师兄”两个字让曲溯阳愣怔,他失神片刻,才反应过来要把毛巾拿下来,晾凉一点又贴上去。
敷好,他不舍地又握了握,才将手放回被子里。
来了有一会,陪护的人应该快回来了,正准备离开,病房外传来脚步声。
出去肯定会碰上,他慌乱地藏到柜子后窄窄的缝隙里。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身影走进来。和他猜得一样,是邵应礼。
柜子这看不到病床那边,他只听到邵应礼走过去,然后有被子掀动的声音,再接着,是脱衣服的声音,最后洗手间门被关上。
曲溯阳趁机跑出来,关上门,隔着门上的小窗,不舍地又看一眼。
邵应礼在,他应该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