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物事非俞可庆执言 怀旧意步婉霞生连
气,就想发作,可再想起步正升的话,遂有些恍然了。但又寻思着,毕竟两人打小感情深厚,应不至于形同仇人吧,便忙将情绪压住。
又不解问道:“可庆,咱们一别几载不见,我实是不明哪里冒犯你了,有何误会你说出来就是。”
俞可庆听过登时火冒三丈,遂愠怒道:“误会?你好好的学不上,凭着家境优越,只知一味瞎混,害得亲人枉死,闹得鹰嘴崖不复从前。
不尽佃户生计为艰,更有孩子无私塾可上,千百年不渝之情的古村,皆因你的到来,才会沦落如此。这时倒有脸让咱说出来,我问你,这其间的误会,你可言语的清?”
自谦闻后,不亚于五雷轰顶,便是爹娘离世后,于村中遭尽白眼,但何时有谁跟他这般直言不讳过。又想着自己来历不明,无端降生鹰嘴崖,之后一个个身边之人,一桩桩所生之事,再将其联想一处,不由得凄容满面,竟无力反驳。
此时,难免有瞧热闹的学生,听得了零星片语,皆议论纷纷起来,而自谦却如同痴了一般,只茫然不觉。而见他这副样子,俞可庆也似心有不忍,就将其拉过一旁。
却仍是冷漠道:“你有何事便直说吧,但今日之后,就别再来找我了。”
自谦叹了口气,苦涩道:“之前,我只知是连累爹娘枉死的畜生,不想原来也背负着,令鹰嘴崖失了和祥的孽债。看来此生如何忏悔,也救赎不了我所犯下的罪业了。”说完又长长一叹,深邃的眸中,蓄着浓浓的悲凉。
看着眼前这等境地的自谦,俞可庆少不得也想起,几人打小一起玩闹的时日,难免心中生出些许酸楚。可终是硬着心冷声道:“大错已铸,何必妄自哀叹,还是说明你的来意吧。”
自谦自嘲一笑,便道:“于你心中,我是如此大逆不道、罪恶难恕,讲与不讲又有何要紧的。罢了,只当我没来过吧。”说完,转身踉跄着离去。
而这时,俞可庆却情不自禁的喊道:“等等,”
待又稍是顿过,方道:“有事你就直说吧,只当是为咱们的过往作别。”
自谦听过,眼圈顿然一红,便回身苦笑道:“也好,俞先生,我今日来只想与你询问一下,可有静安的音信。”
俞可庆不由疑惑道:“静安之事,你为何来问我?”
这般,自谦遂将在烟祁城所闻之事,大体与他说过。岂料俞可庆听后,竟是不屑摇头、满脸讥笑,而后就讽刺道:“你真是勇气可嘉,凭着如今这副样子,还在妄想静安?”
遂打量着他一身粗布衣衫,一副做苦力的样子,又奚落道:“你一来再无富庶的家境,二则更无前程可言,便连明日都不知如何,试问你拿甚么去相伴左右?”
自谦无奈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静安和婶娘今时过的怎样,断不是去妄求甚么。”
但俞可庆仍嘲讽道:“只怕你是深知静安的性子,从而去博得同情吧。且不说我同胡鑫的关系怎样,即使清楚胡烨兄就在蓿威州,也不可能相告与你的。”
自谦闻过,登时一阵心塞,岂能料到,自己在他眼中竟是如此不堪。又哪里想过,打小一处的玩伴,而今却像变了一人,陌生的令自己生寒。
遂忍不住气道:“你便是有了今时的成就,也不至于这般枉顾儿时的情意吧。我虽说罪孽在身,但己业自尝,更用不着他人怜悯分毫。
眼前哪怕是一陌生人,向你打听一回,好歹知会一声,用得着如此冷嘲热讽么。你十载鹰嘴崖私塾寒窗,又两年蓿威州他乡求学,如今还身为教书育人的授课先生,难不成那圣贤之书,都读到西洋国去了?”
俞可庆听后,登时臊的面红耳赤,便羞恼着辩驳道:“难道不是么,看你这幅穷困潦倒的样子,那胡烨强得过你十分,试问有甚么资格去同他争夺静安,何不躲的远远以来成全。
你口说是惦念静安和婶子,心中却虚伪的难以放下,若这般藕断丝连的,凭着你今时的境地,分明是在毁她们的一生,又何必去害人害己。”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自行去了。
这一通呵斥,顿令自谦心如刀绞,怔于那里许久缓不过来。虽是俞可庆言语过激、几近羞辱,但所说之理,却硬生生的戳进了他的胸口。
此番道理,自己又何尝不知。一路追寻静安而来,无非是想远远守护,偶尔看上一眼,知她昨日如何、今日怎样,往后安好与否,不过是默默陪伴,了度残生而已。
便如同余生的宿命,又似前尘的注定般,让其难以割舍,惟奋不顾身的,来赴一场自鹰嘴崖起,不得而终的盟约。心中只盼静安无恙罢了,又岂会再去奢求半点情意。
想着这些,遂仰天一声长叹,便拖着那落寞的身影,黯然离去了。一路孤独而行,却茫无目的,诺大的蓿威州城,一时不知该往何处。恕不细表。
且说,当初俞可庆成婚以后,就在大学堂不远之地,租赁了几间民房住下。虽然此处相距教会女学堂有些距离,但考虑到步婉霞日后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