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俞老太设宴待穷亲 小儿女童语藏谶言
“四小子,你可有日子没进来,陪婶子拉家常了。”
俞四笑道:“这不是怕扰了婶子清净么。”
俞老太笑道:“你这猴崽子,只会捡好听的言语,如今婶子腿脚不便外出了,记着常进来坐坐,说说咱村里的事。”
俞四笑着忙应允道:“成,只要婶子不嫌。”
这时,俞良又问道:“俞四哥,可有何事么?”
俞四就道:“门外有一生人,说是来走亲戚的。”
俞良疑惑道:“家中也不曾有甚么亲戚,且你都认识,怎会面生,可说是打哪里来的。”
俞四摇头道:“这我没问。”
俞老太急道:“那还愣着干甚么,赶快出去瞧瞧。”
俞大户答应着,便和俞四出了屋子。见两人离开,涂七娘稍一寻思,就道:“我也外边瞅一眼,说不定是打迟心湾来的呢。”遂下炕去了。
原来,这俞老太的娘家,正是牟乳城南的迟心湾,后经人做媒才嫁到了鹰嘴崖。而涂七娘虽不姓迟,但打小被其父过继给了那边的亲戚,有些人自是认识的。
却说,俞大户出得门外,只见一蓬头垢面,身量干瘦的中年黑脸汉子,局促不安站在那里。浑身上下补丁见补丁,大冷的冬天,脚趾竟有些裸露于外,旁边又放着一副扁担,及一对筐篓。
俞良忙上前问道:“你是打哪里来的?”
那汉子一愣,待稍是端量他过后,便憨笑道:“俺是打迟心湾来的,你是俞小哥吧?”
俞良听后恍然,却歉意道:“恕我眼拙,你认识我么?”
那汉子拘谨笑道:“早年间,堂姑母带你回娘家,俺还领你往海边钓过鱼虾呢。”
俞良难为情的笑道:“实是对不住,这年月久了,难免记不得了。”
那汉子搓着手笑道:“这不怪,那会儿都还小着呢,你一出来,乍看去,俺也觉着面生,但仔细瞧着,仍带点儿时的面相。”
两人正说着呢,这时涂七娘走出门来,等将那黑脸汉子上下打量了一回,才疑声问道:“你是迟忠大哥么?”
迟忠一愣,待抬眼仔细看去,方认出是涂七娘,遂欢喜道:“七娘,原来你真的在这?”
涂七娘点头笑道:“嗯,来姑母这很久了。”
迟忠叹道:“早就听村里人传过,说你投奔了堂姑母,不想竟是真的。”
涂七娘不自在道:“那些腌臜事不提也罢,对了迟忠大哥,你怎的过来了?”
迟忠尴尬笑道:“这,这??????”
听过迟忠的名字,俞大户便隐约记起眼前之人,正是儿时随母亲往娘家去,曾耍闹一处的玩伴。只是成年后,迟心湾的长辈皆已离世,而俞老太虽说也曾回过几次,但他却是再未到过,故一时才没能想起。
于是,就惊喜喊道:“原来你是忠子。”
闻得俞大户喊出自己的乳名,迟忠如何不心欢,忙连连点头道:“哎呦,我的俞小哥儿,你可算记起了,俺就是忠子。”
说着,两人便拉手一处,大笑起来。
只听俞良喜声道:“忠子,快别在这站着了,走,随我进屋去。”
迟忠憨笑着,就要去拿扁担、筐篓,却看俞四急忙上前抢过,笑道:“你是客,还是让俺来吧。”说着,便挑起筐篓进了门去。
就在这时,打巷外过来一乞讨的妇人,身旁还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显然是一对母女。只见那当娘的,身着粗布破碎袄裤,向外翻着乱棉絮。
又胳臂上挎一篮子,里面放着几个土豆、玉米等物。即使其稍有长相,但却神情郁郁、满脸疲惫,或是被苦日子折磨久了,竟看不出多大年纪。
倒是这小女孩,虽说颜脏面污,却终遮不住那细眉长眼,樱口琼鼻的俊俏模样。便是头发蓬乱、衣裤破旧,且冻得瑟瑟发抖,仍是透着一股秀气。
奇怪的是,当迟忠发觉那对母女,待愣过片刻,遂又匆忙别过头去,眼中分明含着一丝不忍和无奈。却不想,他这般神情,倒被涂七娘看在眼中,当下就心生了疑惑。
而俞良见后,便可怜道:“七娘,快拿些吃的去吧,有甚么旧衣物,再看着给些。”说完,就带迟忠进门而去。
而那乞讨的妇人看到迟忠,也似神情尴尬,犹豫着停步不前,随后,便领着女儿匆匆向外走去。涂七娘一见,急忙喊道:“大姐,你留步。”谁知,母女俩反而走的更快,转眼就出了巷口。
看得这般,涂七娘更是心中不解,叹了声也走进家去。等来至院落,见迟忠正从筐篓里,向外拿着鱼、虾、蟹等海中之物,而俞大户、郝氏、俞四皆在稀奇旁观,山里人少见这些东西,不免好奇询问,倒乐得他一一解答。
再透过窗户纸看去,俞老太正趴在那里,也笑呵呵地向外张望着,涂七娘便进了屋子,说道:“最近讨饭的,怎突然多了起来?”
俞老太回身叹道:“又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