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西域白驼山庄12

欧阳锋试探着咬了一口蜂蜜烤鱼, 渗入鱼肉的甜蜜与鲜美碰撞，形成独特的口感，一条鱼很快便进了欧阳锋的肚子。

不多时, 他被月月用灵蛇杖敲中的左肩开始由内至外散发热力，盘桓在伤处的痛意随之缓解。

欧阳锋猛一抬头，惊喜地看向林朝英：“这鱼, 不，这蜂蜜能够疗伤？”

垂眸把玩着装蜂蜜的玉瓶的黄药师随之抬头，望向林朝英。

林朝英淡然一笑：“这玉蜂浆确实有些疗伤的功效。”

“还你。”黄药师听后，再次将玉瓶递给林朝英。

林朝英摇了摇头，接过玉瓶，又将一个未开封的玉瓶连同她手中尚未烤好的鱼一起塞到黄药师手中：“这个就当作你今天为我们烤鱼的谢礼啦。”

她温温柔柔地一笑, 令黄药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对这玉蜂浆的确好奇, 林朝英这一送完全是送到他的心坎上了。

有些东西易寻，有些东西难找。错过此次，谁知道他何时再能遇到能酿玉蜂浆的玉蜂？

“多谢。”黄药师不再推辞，收下玉蜂浆，尽心尽力为林朝英烤鱼。

林朝英几句话下来, 四人之间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变得流畅，黄药师与欧阳锋之间隐隐约约的剑拔弩张消失于无形。

“那群官兵为什么要找你们麻烦？”月月直接问欧阳锋道。

“我怎么知道，要问你得问他。”欧阳锋往旁边一指，指向黄药师。

黄药师抿抿唇, 清俊的脸在火光下微微发烫。

他将一根枯木丢进火堆里，故作无事道：“我只是写了几篇文章寻了几处地方张贴，北边的失地不见那些当官的收复，他们对这事反应倒挺灵敏。”

“你写了什么？”林朝英见黄药师将收复失地一事放在嘴边念着，心知这少年心中也未曾忘记恢复故土, 不由对他好感大增。

黄药师自识字以来，所思所想多与父亲冲突，常常争执不休，兄弟中亦无志同道合者。

今日偶然遇见与他的看法颇为一致的林朝英，不由心中大悦，将张贴于皇宫、宰相府、兵部尚书府衙及衝州南迁孔府的檄文一一诵与她听。①

林朝英曾于抗金一线奋战多年，听完黄药师所述，见他几篇文章一针见血地指出朝廷弊病，字字犹如珠玑，不由将他引以为知己，与他相谈甚欢。

“他们在聊什么？”会说汉话但说得一般，听不懂文绉绉语句的西域人欧阳锋小声询问他的姐姐。

不想打扰兴头正足的林、黄二人的月月小声道：“在聊天下大势。”

西域小国林立，更有许多无主之地。欧阳家兄妹三人自出生以来，便未曾听闻过国主这一概念，欧阳锋自是无法理解林朝英与黄药师心中激荡的情绪。

“为什么要聊这个？”欧阳锋不解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皇帝和那些当官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追求至高的武学才是正途。”

“金人现在占据的北方，原先都是宋人的国土。可惜他们的皇帝一个个当得都不好，丢失了大片的领土。林姐姐和黄药师都是宋人，他们在乎这些理所应当。”月月为欧阳锋解释。

“皇帝当的不行，杀了便是。”欧阳锋打断黄药师与林朝英之间的对话。

他对上黄药师的视线，继续道：“你既然能在皇宫来去自如，杀皇帝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你觉得他干得不行，杀了换个新的不就行了？何必如此纠结。”

黄药师被他的无知气得脸色发红：“家国大事，岂是一句打杀就能解决的？”

“那你在这么些个地方贴告示就有用了？”欧阳锋反问道。

黄药师盯着欧阳锋深邃的眼睛许久，突然泄气：“罢了，多说无益。”

欧阳锋对他心中所思所想完全不懂，但他说的确实事实，或许在许多人看来，他做的那些事本就是无用之举。

“你们既然不打算继续，那就继续我们之前的比试吧！”欧阳锋兴致勃勃地说。

原来他们二人遇到一起，便是因为欧阳锋撞见黄药师在戏弄那些捕捉他的官兵，他一时见猎心喜，便掺和进去与黄药师对打。

有他这个武疯子搅局，本是游刃有余对付那些官兵的黄药师一时之间有些捉襟见肘。

欧阳锋见官兵们影响他和黄药师的比武，一时不忿，转头又与黄药师合力对抗这数十人，约定甩了这群狗皮膏药再好好比一场。

欧阳锋与黄药师一前一后飞出树林，见官道上两人骑着骏马，当即决定夺马而去，谁知竟撞上两个硬茬子……

“硬茬子”之一的月月知晓前因后果后，直接按住提起武学就兴致勃勃的弟弟，对林朝英和黄药师道：“眼下夜已深了，还是赶紧休息吧。”

*

江湖中人，露宿山野实乃常事。

一夜好眠，只是四人变成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