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聊斋志异
店里的生意最近更加冷清了。似乎自从搬回来这个盘蛇根雕,小院里就显得格外安静,连原本经常过来偷吃东西的野猫也不怎么光顾我们院子了。房东前天上门来收房租,一进门就摔了一跤,伤了额头,也就没有催我们付房租,今天早上才从医院打来电话,说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了,话里非常客气,就是让我们三天之内补齐房租,不然就土豆儿搬家--滚蛋。
胖子昨天说找到了一个大主顾,看上了我们的一套吴三桂平西王府的漆屏宝座,他开价一百万,今天要去人家客户家里介绍,然后会带人家回来看货,为此昨天特地拉着我做了一个晚上的ppt,又是拍照又是p图,说是看看最后如果能卖三万,就先把房租交了,再留一万维持开门,剩下的都还给我爸妈,这段时间就不用担心被赶出去,让我也敢回家了。今天一早又逼着我打扫店铺,说是要给大客户个好印象,就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今天我大哥来我们小院得时候,打扫卫生的活才干了一半儿,我们俩这一聊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走了之后,我又忙活了好半天,直到太阳都下山了才勉强弄完。我先是把宝座和屏风擦干净,然后故意把刚镶了牙的盘蛇根雕搬进屋里藏在屏风后面,再故意扫点儿灰洒在上面,这是要做出来让对方“捡漏”的套路,然后再把院子的那些“古董”摆到显现的地方。不过嘛,还是有太多边边角角没弄。说来也是,古董店,就是要看着旧旧的才对,太干净了那是医院。而且万一今天卖不出去,过几天就要搬着这些破烂出去了,打扫太干净了了也是给黑心房东干活。看着工作成果,不觉有些饿了,我便凑合吃了碗胖子批发来的康帅傅牌的泡面,又打开账本,看着一项一项都是支出,不由得心里烦躁,感觉昏昏欲睡。正在想着要是再去找我爹去骗点钱要用什么理由?他是不是会趁机逼我去相亲……
突然间就听大门一阵轻响,一个黑影进了院子,我不由一慌,方便面碗还没扔,满屋里都是味精的味道,这样待客太失礼了,为此会不会少卖个几百块?那就亏大了。我赶忙把面碗往太师椅上一放,顺手拿了张报纸盖在上面。
一抬头,黑影已经进了屋。和我想得不一样,来的人只有一个,并不是和胖子一起。大热的天,穿个连帽衫,帽子还扣在头上,脸上戴着口罩。见到我,来人一怔,问道:“请问,这是西天阁吗?”此人瘦瘦高高,一口的广普,也就是广东普通话。
“不是西天阁,是洗砚阁,要上西天您出门往左拐,那儿有个湖。还有棵歪脖树。”我看这人不像是胖子介绍的主顾,上来就把我们铺子的名字说错,还说得那么不吉利,我不免心中不悦,说话也没带着好气儿。
“不好意西呀,我系是唐总滴盆友。”戴口罩的瘦高个连忙道歉,“门口没有糟牌,偶听唐总说的这里的第几,他有四让偶先过来啦”,来人一口广普听得我别扭,不过大致明白了他是说我们门口没有招牌,糖包子给了他地址让他先来铺子找我。这才恍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我们的招牌被街道要求统一改成黑体字,只好把魏碑体的招牌摘了打算重做,但是又怕会退租,所以至今新匾也没定做,他不说我还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听他说是糖包子的朋友,我倒是对刚才说话那么失礼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糖包子这个家伙,别看人没什么正形,朋友可是特别多,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都有。一来是这人比较豪爽,二来也和他们家的家风有关。我们俩是发小,从小一起从铁道边上看着火车长大,没少一起干撒尿和泥、打架闹事的事儿。因为他从小就爱吃糖,长得特别胖,上初中的时候就有200多斤了,现在估计最少得有300斤,但是他自己说才260,还让我看过他妈妈的脚踏称做证明,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破称的最大刻度就是260斤。加上“唐宝明”这个名字的谐音,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外号“糖包子”。说起来这货也是个奇人,活得不一般,他的故事也非常精彩,等有空了我再给大家讲。
“细啦,唐总,他让我先来,他随后就要来啦。”口罩男边说边往里走,眼睛四下开始在我们屋里打量起来。
“那您是来看吴三桂漆屏宝座的?快请坐,我来沏茶,刚烧开的水。”我连忙把口罩男领进来,这位可是我们的饭辙,不伺候好了就麻烦了。“这个大家伙就是,您看看,我们的镇店之宝啊!多好的物件,300多年的珍品,都包浆了。要不是因为您是唐总的铁哥们儿,我都舍不得拿出来让人看。”我一边沏茶一边连忙给口罩男介绍我们上个月收来的西贝货,名字当然是糖包子起的,在云南古玩界,不带“吴三桂”三个字的古董就找不出几件来,估计吴大汉奸的各类风流传奇故事带来的古董价值也是他留给云南人民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了。但你别说,“吴三桂漆屏宝座”这名字,听上去还挺高大上,就是不知道出厂有没有300天?
口罩男接过茶杯,并不摘口罩,也没要喝的意思,只是一边看座屏,一边用余光四下张望。
我怕被他看出来了什么问题,连忙上前搭话:“贵客,不瞒您说,这东西自打吴三桂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