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隐阁

马车摇摇晃晃地回皓王府，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得特别快，似乎......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直在扰乱我的思绪。

很快，我便知道了我预感的是什么——马车在快要驶到皓王府前的时候，停了下来。我以为到了，却久久不见车夫撩开帘子，正纳闷，只听到车夫的声音幽幽飘来。

“小人见过凌九公子。”

我的心脏这一刻，仿佛上了发条的音乐盒被人一把摁住，呼吸顿住，周围的空气凝固，时间在这一刻被人按了暂停键。

打破这一切的，是平陵硕的手掌——他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虽然我感觉到了，到身体仍然无法作出反应。

“今日本王倦了，凌公子请回吧，晚些时候，本王会亲自到府上拜访的。”平陵硕在我身旁用中气十足的声量喊道，好让车外的人能够听见。

“带上皓王您的新夫人拜访吗？凌某今日亲自拜见，皓王也不待见凌某了？”凌九轻蔑地说道。

这是我不知道多久以后，再次听到凌九的声音，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有磁性，仍带着专属于他的冷冷的气息。

“本王已经许久未同凌公子见面了，的确有好多事情想跟公子聊聊，但还是请凌公子先回吧。凌公子想要的解释，本王定会亲自上门交代！”平陵硕丝毫没有被凌九的冷酷影响到，仍然平静地回答。

“凌某不需劳烦皓王亲自上门交代，只有一个不情之请——凌某想听听张夫人的声音，听她亲口说出的话，还请皓王成全！”凌九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张夫人也乏了，如果凌公子能够体恤夫人的话，还请凌公子先回吧，下次，本王一定带夫人上门拜访。”平陵硕也没有退让，只是语气仍然波澜不惊。

“张夫人难道连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凌九问道。

“凌公子莫要再强求了。”平陵硕这一句回答冷冷的，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客气。

“不知道现在是谁在强求！”轿子外的凌九语气也凌厉了起来。

“凌公子请先回吧，我......我会给你解释的。”听着两个人语气越来越激烈，相对于两人在这里僵持，我只想逃离，脑子一热，我脱口而出，说着说着，有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继而，周围便只剩下难熬的沉默。

轿子外有呼呼的风声，窗口的帘子被不经意间吹起，我下意识把帘子按了下来。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轿子外的声音穿透风声而来，带着沧桑的疲惫。

我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起骄吧。”平陵硕平静地命令道。

马车缓缓启动，外面的风声呼啸得更厉害了，直接扬起了窗口的帘子。我想伸手拉帘子，却来不及。

车外的人影闪过，那张惨淡的脸映入我的眼帘——是我熟悉的面容，只是已经变得苍白，本就瘦削的脸庞此时仿佛只剩下骨架撑起脸皮；那双平日里有神深邃的眼眸，此时如黑洞一般，又如骷髅头上的窟窿，空洞而难以看透。

只是一瞥，足以让人痛彻心扉。

雪花趁着帘子吹开的一瞬间偷溜进来，帘子合上，雪花仍然静静躺着，如窗外的苍白人影一般刺眼。

轿子很快回到了皓王府，被搀扶下马车、进府，梅儿已经在一旁候着。

“小姐！”梅儿一见到我，便向我快步走来，接过皓王扶着的我的手臂，轻声问我：“小姐，您怎么了？”

我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现在聊这个。梅儿意会到以后，微微点头。

不远处，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一脸媚笑着向我走来。

“哟！妹妹回来了！殿下，妹妹脸色怎么这么差，您在圣上面前，到底有没有护着妹妹？”

我能认出来，这是皓王妃，皓王的正妻。在成亲以前我已经见过她，也与她打过交道。

那时候张府为贫民开设粥棚，但因为商贾不能独自在贫民区开设粥棚，我便联合了皓王府，当初皓王妃便有到场。当时我与皓王还只是朋友相称，这位皓王妃已经咄咄逼人——她给我的印象，就是深居闺中言语毒辣凉薄的妇人。

“妹妹见过王妃。”我马上低头屈身行了一个得体的礼。

“这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妹妹不必如此见外！”皓王妃微笑着走上前来扶起我。

此时的王妃是那么地温婉、娴静，仿佛当初那个口出凉薄之言的不是她。

“妹妹还有许多要向姐姐学习呢！”我客套地回了皓王妃，抬起眼眸，迎上皓王妃的盈盈双眸——笑得弯起的眼眸只有一片晴空。

“王妃带张夫人到云隐阁吧。”皓王淡淡地发话道，“夫人今日也一定累了，规矩这些，以后有的是时间学习。”

“是的，王爷。”皓王妃笑着回答道。

“本王还有事物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