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谋逆

另一个方向去。

凌霄阁主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在主楼活动。身着青灰长衫的男子取出一根线香，点燃，烟雾袅袅，而后坐靠在椅子上，审视着面前这个全身都被淋湿的年轻女子。

“苏笠，年十九，大梁京州人士，大将军苏琅之女，九年前入阁，二十日前成为影部教习。”彭定方几乎不用查阅资料便能说出苏笠的基本情况。

“请主事准假，只待我处理完家事便即刻回来。”苏笠站得笔直，眼神却飘向了那个香炉，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以防自己身上的湿气侵扰到面前的人。

彭定方拿过一边的册子，翻开，提笔，“需要多久？”

苏笠抿了抿唇，“一年。”

此一去，还不知要面临什么，但她只有一个目的，找到父兄，无论死活，保护家人。

彭定方搁下笔，“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年？即便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你负责的课程我需要找别的教习代课，还要腾挪时间，你可知道这会给我其他教习增加多少工作量？你给我一个理由，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告假一年之久。”

苏笠低头不语，凌霄阁一向不理朝堂事，再说谋逆涉及大梁朝堂，若她以凌霄阁教习的身份介入其中，彭定方不会准假，反而还会让她辞去教习。

她偷偷瞄了彭定方一眼，“余教习的制香手艺真不错，稳定心神。”

“你！你怎么知道！”彭定方眼中闪现出一丝慌乱，他与余教习本是师徒，余教习后来嫁人便也没有再联系过，直到几年前她与丈夫和离，来到了凌霄阁与他再次相遇，他多次向她示好，她都不肯接受他，甚至送来这香暗示他，一度让他很颓丧。

苏笠却反而颇为不好意思，“您忘了，我们影部是做什么的。”她其实并非有意窥探，只是无意中发现他们在隐蔽处拉扯，靠近一听居然听到这样的事情。影部的看家本领就是隐匿行踪来去如影，在人群中本来就存在感很低。

一枚木制通行符飞过来，苏笠接住，上面写着她的信息以及告假时间，有了这枚通行符，便能在离开凌霄阁的一年后回来恢复原职，在这一年内保留凌霄阁教习的身份。

苏笠朝彭定方深深一揖，“多谢彭主事。”转身离开。

“余教习周正自持，不曾接受过我任何示好，”

苏笠站定，并未转回身，“我也曾选过余教习的课，她确实是最好的制香师。彭主事，凌霄阁有您才能稳定运行，您是最需要稳得住的人了。一年后见了，彭主事。”

林旌靠在楼梯旁等了一小会儿，便看见苏笠走下来，靛青色的劲装打湿后变成深蓝色贴在她的身上，倒也勉强能遮掩住身形，只是看上去颇为不适。

“林旌？你怎么在这儿？”苏笠若无其事地问道，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影部的人都如此善于隐藏吗？

林旌笑道：“见你走得急，给你送伞来了。”他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正正握着一把油纸伞，底端滴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他的鞋已全湿，裤脚衣摆有轻微的水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苏笠拿过雨伞，把伞撑开，伞沿比看上去宽。

林旌耸耸肩，“直觉。”

“哦。”苏笠撑着伞就往雨幕走去，又回头，“我拿了你的伞，你怎么办？”

“你难道不是回丹枫堂吗？”林旌本来想跟着她，没想到她原来还有别的去处。

苏笠抱歉地笑笑，“我要去找瑶光一趟。”

又一声雷鸣，雨势不见收。

林旌望了望天，上前拿过苏笠手中的伞柄，无奈道：“我陪你去吧。正好我也有事想请教一番。”

“好吧。”

虽然林旌比苏笠高出不少，腿比她长，但是苏笠走得一点也不比林旌慢，反而林旌需要稍微走快一点才能跟上苏笠的脚步，两人走在路上像鬼魅一般。

到了医部，许瑶光出来见到他们两个，“这次又是谁？”

苏笠举起手，“我我我，是我找你。”说着她拉着许瑶光往里走。

林旌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放在门边，跟进去。许瑶光看了他一眼，“你就别进来了，别把湿气带进来，去炉子边烤烤吧。”

苏笠停下了脚步，许瑶光知道她怕是也顾忌自己身上的湿气，便把她往里推，“你进来换身衣服，虽然你们练武之人身体好，但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苏笠乖乖地往里走。

许瑶光拿了一套干净衣裙给苏笠，苏笠穿上后，左看右看，“虽然有点不便行动，倒是比襦裙好。”

“这种时候就别挑三拣四的了。”许瑶光在她面前坐下，倒了一杯热茶给她，“说吧，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