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冷酒

腕上的白酒瓶，轻叹，冯清在她走之前硬塞给她的柰酒。闲步至嚣楼，灯火通明，文考还没有结束，大家都还在挑灯夜读。

苏笠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墨楼虽然与嚣楼相对，但山谷狭小，走过去倒也近。

墨楼一片漆黑，苏笠直接登上最顶层的誊录室。她找不到蜡烛，便去把窗户打开，随后找了一张桌案坐下。

她拧开酒瓶塞，一股酒香散发出来，饮了一口，还是那个独特的味道，辛辣过后是回甘，是柰子的甜香，这一次的辛辣更甚，大概是烈度更高了。

夜风袭进室内，苏笠也不感到冷，这酒真厉害，一口下肚就能暖身。苏笠再饮一口，站起身迎向风口，立于窗边。

山谷对面是灯火通明的嚣楼，宛如会发光的玲珑宝塔，是冷景中的唯一一点暖色，就像在冷风中身子微微发烫的她。她自己才是那个光源。

门口处有声响，室内突然被照亮，苏笠站在窗边，转头往回看，头发被风吹得直往脸上扑。只见林旌在门边一愣，手中举着灯，看着她，随即笑了笑，“我就说怎么会有酒香。”

林旌把灯搁在桌案上，然后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酒杯和一个酒壶，他把角落的炉子拖过来，点燃煤炭，把酒倒进酒壶置于炉架上。

“这个天气，最好不要饮冷酒。”他说道。

苏笠突然想起陆千雪在咸亨堂与她说的话：苏笠应该是冷酒一般的人。

她轻笑，林旌抬头看她，“笑什么？”

“没什么。我不喝了，都给你吧。”苏笠关上窗，过去与林旌相对而坐。

林旌笑道：“一人独饮有何意思。”他手执炭钳翻了翻炉中炭，让其充分燃烧，扬起些微火星，照得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忽明忽暗。

他知道苏笠在看他，他转过脸，她却又低头给自己倒酒瓶里剩下的冷酒。

初时的那口冷酒让她浑身发热，越发想喝点冷的。再饮一杯，入口冰冷，而后辛辣，辣得她闭上眼强忍，然后长呼一口气，一股浓浓的酒气。

林旌又转过头去看着正在加热的酒壶，“你在家都没人管束吧。若你兄长看到你如此，不知该如何。”

苏笠笑道：“他大概会出言劝阻，但也会与我一起承担我一意孤行的后果。”

林旌默然不语，静静等待她继续说。

“小时候，我爱吃甜瓜，不加节制就吃个不停，于是父亲让奶娘看管着我，每日只能吃两个。后来我逮着机会到厨房去偷吃被他发现了，他说甜瓜吃多了会闹肚子，我不听，放肆吃。”

林旌转头看她，昏黄的灯光照得她的脸显得越发柔和。

“结果那天晚上我拉肚子了，他就守着照顾了我一晚上，害他第二天考试迟到。后来我就知道了，甜瓜再好吃，吃多了真的会拉肚子 ，也就不敢贪吃了。”

苏笠的手搭上装冷酒的酒瓶，想要再倒一杯，林旌却率先把煮热了的酒倒进她的杯里。苏笠抬眸看他，他却正好转过头去拨弄起煤炭，微笑着。

自苏笠认识林旌以来，她就一直见他都是笑着的，可是范明说，他一直很孤独。

苏笠饮下热酒，发现煮过的酒没有那么辣，更柔和，一如煮酒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林旌把炭钳放下，“这里一直是我在打扫。”他倒了一杯酒，饮尽，微皱眉，“这酒也太烈了。”

苏笠又倒了一杯，饮完，面色不改：“你说这里一直是你在打扫？为什么？”

林旌耸耸肩，“卢先生吩咐的，听说这里以前是陆先生在管理，他走了之后就荒废了，但这里有很多资料，需要好好保存，于是她吩咐我定期过来查看一下，顺便打扫一下。”

“所以门口那棵李树是你在打理？”苏笠又倒了一杯酒。

”没错。“林旌观察着苏笠，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经常会去摘李子，不知道到那棵树原来是有人在照料的。“苏笠饮尽杯中酒，再倒。

林旌抿着酒，看苏笠又一次一口闷后仍然面色不改，感觉她好像在喝水。他浅笑，“那也总算是我的付出没有白费。”

“不仅仅是那棵李树。”苏笠再添一杯，“阿默，收到了凌霄阁的招生帖。”

林旌浅笑出声，“那是他自己的本事，他要是个愚笨的，任我如何教，也没用。”

苏笠突然有点好奇，为什么林旌会遇上冯默，又为什么他会教冯默武功，冯默没说过，林旌也从来不提，她现在倒想问问。

“年初的时候，我在嵘城街头遇见了冯默。当时他正在送酒，一群小孩在打闹，险些让他把酒洒了。他非但没有斥责那些孩子，还担心酒坛子砸到他们。”林旌笑着摇摇头，身手和心性，这不就是剑部招生的基本要求之一吗？

苏笠静默。其实，冯默某种程度上，跟林旌也是有相似之处的，比如说，他女人缘不错，闻月榭的歌姬都喜欢他。

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