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一次交锋

李蔓叹了口气，“刘心橙自杀半年后，刘秉良找过林雯静，他应该是从某位“良心发现”的同学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那时候，心虚的章梦欣已经随着他爸工作的调动转学到外地读书了。”

季栩忽然想到了赵晓萌手臂的伤口，一道又一道，像当年刘心橙的手臂一样。

章梦欣身上会不会也有同样的伤痕？

如果刘秉良是因为当年女儿被霸凌自杀一事报复章梦欣，那他已经完成了复仇，为什么毫无关系的赵晓萌还会遇害？

不，不能说毫无关系。赵晓萌和章梦欣长得非常相似。

他将刘心橙和赵晓萌的死亡报告摊放在眼前。

刘心橙的手臂上有十八道疤痕，和赵晓萌身上发现的数量完全一致。

季栩隐隐有了猜测。

刘秉良想要加害者尝到女儿刘心橙一摸一样的痛苦，十八道伤痕，一道也不能少。

如果刘秉良的报复计划未能如愿，那些积压多年的仇恨因为某种原因被迫戛然而止，他会不会将原本针对章梦欣无处宣泄的愤怒，转而投射到和她极为相似的赵晓萌身上？

这或许能解释两起案件间隔七年的原因。

因为凶手并不是盲目作案，他有明确的目标，或者说非常特定的人。

“刘秉良那边有动静吗？”季栩问。

张珩答道：“二十四小时都盯着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是时候会会他了。”季栩起身。

白南市公安局。

刘秉良在询问室中静候，神态自若，像是受邀登台演讲前，在休息室里一般从容。

看到季栩和路里推门进来，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向两人打了招呼，“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种场合见面。”

季栩也笑着答：“是吗？”

刘秉良眸色幽深，但面色依旧笑容不减，“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六月八号晚上六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路里当先问道。

“六月八号”刘秉良听到路里的问题，没有丝毫受到冒犯的样子，陷入了沉思，然后配合地回应道，“那天正好是校庆假期，一般这个时间段我都会待在家里，看看书备备课。”

说完他反问道：“怎么？是那天自杀的案子有进展？”

“我们询问过赵晓萌的同学，她本学期每周三下午，都会上你的法医学概论课，而且常常在课后留下来向你提问。那天你没有认出她吗？”

刘秉良面露难色，“我每堂课都有好几百名学生，更别说在鉴定中心那边，我还有指导中的法医学专业的学生。”

说到这里，他突然领悟了什么，目光转向季栩：“案子不是自杀？你们是不是找到了指向我的线索？如果有任何疑问，尽管直接问我，无需多虑。我一定全力配合，帮你们尽快排除影响调查的干扰因素。”

一副急警方所急的模样。

季栩看着他的双眼，笑着换了话题：“礼堂后面有两间杂物室，是你在使用吗？”

“前几年，鉴定中心刚重建时，我向老孙要了钥匙，把一些不常用的模型和教具存放在那里。”刘秉良毫不犹豫地回答，“司法楼建好后，新增了很大的储存空间，我们也陆陆续续地把东西搬了回去，后来那里就一直空着。”

非常详细，诚恳的回答，就像他说的一样，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询问。

“小季，”刘秉良忽然抬起头，“我不知道你们查到了什么，把案件的焦点放在了我身上。”他捋了捋思绪，“如果你们怀疑溺水的女学生不是自杀，你们应该优先从她身边的人开始调查。以我的经验来看，溺死类的凶杀案通常以激情犯罪居多。我和这位女学生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什么仇恨纠葛，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去查，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只是在浪费时间。”

如季栩所料，在谈及赵晓萌案件时，刘秉良展现出了高度的自信。

刘秉良精心策划了将赵晓萌伪装成自杀的计划，他知道尸体一定会被警察发现，为此他已经做了周密的准备。他有绝对的自信，无论案件最终落到谁的手里，即便警方对死因产生怀疑，也没有人能在一位法医学权威专家操刀的尸体上，发现指向他的证据。

“七年前，”季栩闲聊般靠向椅背，“白南大学有一位大三女学生章梦欣失踪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刘秉良的双眼飞快闪动了一下。

“章梦欣”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几年前，好像确实有学生失踪的传闻，但具体的细节我不太了解。”

“她也在上你的法医学概论课。”

刘秉良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意思却很明显。

他在说，你们是在浪费时间。

季栩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果然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