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 贫道来迟(求月票)
文中所表“正道”,未吝于悉数归于常岁宁之身。那书生又道:“且更加难能可贵的是,钱先生诗中所表,全然切合实际,未曾有半点夸大其词之处,实乃言之有物……”常岁宁觉着,实则还是有夸大之处的,尤其是夸大了她的功劳。但常岁宁半点不觉得心虚,心中仅有欣慰——先生果然还是满足了她的提议,实在好人啊。书生犹在回味:“高明,妙哉……”常岁宁赞成地点头,分明夸大了事实,却仍让人觉得全然切合实际,深信诗中即全貌,的确高明。“听小兄弟口音似官话,可是打从西边来?”常岁宁点头:“正是。”“那小兄弟这一路,必然听了许多有关常节使的事迹!”书生干脆在常岁宁身边坐下说话。常岁宁旁边的桌上,荠菜等人立时戒备几分,无声紧盯着那书生的动作,有护卫已悄然摸向了袖箭。常岁宁未觉有异,反而随和地替那书生也倒了盏茶。“多谢小兄弟。”书生端起,喝了半盏解渴,才又往下说道:“小兄弟路上可听说了,岳州百姓感念常节使恩德,欲为常节使建庙之事?”常岁宁倒果真不知,摇了头,评价道:“建庙倒无必要,岳州百废待兴,还是不宜铺张得好。”书生不赞同地道:“民心所向之事,怎能叫铺张呢!”或是喝人茶嘴短,书生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语调平和许多:“小兄弟有所不知,民心有所依……这是好事啊。”“再者道,这银子或许也不必岳州百姓来出。”书生道:“听说苏州一位富商愿意出资……这位富商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君子人物,据说此番救治患疫百姓的药材,皆是其人所供,分文未取!”常岁宁恍然,戴子发啊。事前送药材,事后又包盖庙,天大的好人啊。如此说来,当初明谨之死,死得的确合适,死一人,福泽却这般延绵不绝,怎叫一个死的合算了得。见外面天色已近昏暮,常岁宁让人结了账,起身与那书生作别,走出茶馆之际,与一名匆匆寻来的文人擦肩而过。那文人愣了一下,脚下猛地一顿,回头看去,见得常岁宁的背影消失,又在原处怔了好一会儿,嘴巴动了动,眼睛逐渐瞪大——这时,那名书生也走了出来,隐约见是好友,便问:“燕明,你怎来了?”“我来寻你,我方才……”那文人道:“好似看到常节使了!”“常……常节使?!”书生惊喜不已:“当真?在何处!”“就在这儿!方才从茶馆中出来,同我擦肩而过!”那文人指向常岁宁离开的方向:“着青袍,十七八岁的模样……气势也一模一样,准不会错!”方才离开,青袍,十七八岁……书生忽然愣住:“总不能……”总不能是方才与他喝茶的那位“小兄弟”吧!“燕明,你当真没看错?!”“去岁无二院挂匾之时,我曾远远见过一眼,虽未能近看,但那份气势……应当错不了!且算一算,常节使自沔州赶回,是当经过庐州的!”文人懊悔难当:“方才我竟一时呆在原处,连问候行礼都不曾!”“……”书生面色起伏不定,简直要哭了:“你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论起和机会失之交臂,还得是他!他和常节使说了那么久的话,且他还喝了常节使倒的茶……然而他却连自报姓名都不曾有!机会如暴雨般向他打来,他却敏捷闪躲,半点未曾沾身!书生猛地拔腿跑了出去,欲追寻那道青色身影,却无果。他懊悔难当之际,不知想到什么,忽又往街角处跑去。见那里已无之前的身影,书生忙向一旁卖烧饼的老人问道:“敢问老伯,今日晌午在此处替人算卦的那位道人呢?”老伯只道:“早就走了。”书生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这时好友气喘吁吁地跟来:“……跑这么快作甚?你要寻何人?”“燕明,你有所不知……”书生满脸欲哭无泪:“今日晌午,我经过此处,遇一道人将我喊住,他言观我印堂,今日必遇贵人……”他闻言来了兴致,又见那道人气质不俗,便掏出身上的几枚铜板,要道人细说一二。道人告诉他,让他不可大意,要多加留心,否则这机会稍纵即逝。他当即皱眉,只觉遇到骗子了——这种模棱两可,得失进退皆能编出说法的话,不是骗子又是什么?若他未曾遇到贵人,对方岂不是可以解释为,是他未曾留心,才错失了机会?风度让他强忍住了将那几文钱夺回来的冲动,当即拂袖去了。可谁知……如果他再脆弱些,此刻当真要坐地大哭了。听罢全部经过之后,那名友人也愕然不已,旋即生出无尽惋惜——如今江都城中对人才的引进已然收紧,轻易已经很难再挤进去……今日得见常节使本尊,原是绝佳的自荐机会。但他也只能拍着好友的肩膀安慰:“无妨,我等日后只要在淮南道谋事,便也算是为常节使效力……”二人失落叹息着结伴而去,而未被寻到的那位须发皆白的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