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毙命
你所赐吗,你这贱人,此刻同我装什么高尚!”“是呀,我也该死。”阿尔蓝仰着脸看着他,笑着说:“所以你便将我的那份痛,也一并受了吧!”她的确也服了那药丸,但她在营中已觉察到李献的疑心,于是提前便吞下了解药。李献又骂一声,拼力提起那把刀,便要用刀刃逼向阿尔蓝。但下一刻,一只大脚飞来,猛地将他踢踹倒地。待他再强撑着支起上半身时,锋利的刀尖已经抵在了他胸前。荠菜拿着刀,居高临下而神态鄙夷地看着他。“……你们不能杀我!”李献艰难地往后挪动退去,但他每退一寸,荠菜的刀便又紧跟一寸,直到他被逼至胡同一端,再无半寸退路。他盯着常岁宁,拿警告的语气道:“我乃韩国公李献,亦是圣人任命的一军主帅……你手中无诏,无权擅自定我罪名取我性命!”荠菜像是听到天大笑话:“唬傻子呢,你倒腾瘟疫在先,又带兵谋逆,莫说我家大人,便是林子里一只野猪将你拱死咯,那也能大小封个官儿做!”荠菜准备听令动手时,却听自家大人道:“他说得对。”荠菜回过头去看向自家大人,只见大人正点着头,从善如流道:“我是手中无诏来着,不好随便杀他。”“那便等朝廷钦差过来。”常岁宁说罢,又补充一句:“在那之前,便将他吊在岳州城楼上好了。”李献神情一变,正要骂时,只听那青衣少女已转了身,边往巷外走去边道:“韩国公若是不争气,死在了钦差抵达之前,那可就与我常某人无关了。”未理会李献的嘶吼骂声,常岁宁在经过元文实身侧时,又交待一句:“记得传告四下,将李献罪行公之于众。”元文实应下间,荠菜已将李献拖了出来,很快将人吊上城楼。肖旻带人赶到时,正见荠菜大姐带人在城楼上忙活此事,肖旻微松了口气,忙进了城中去见常岁宁:“……此番是肖某办事不力,才让李献逃至岳州。”常岁宁只问:“军中可有大动乱?”“回常节使,并无。”肖旻将经过言明:“那些被斩杀的叛将,皆是怀揣反心者,借此时机除去也不是坏事。”常岁宁便点头:“如此便好,肖将军已经应对得很好了。”一旁脸色发白的房廷听得这番对话,也很是松口气,又后知后觉地道:“原来韩国公果真有谋逆之举……”常岁宁含笑看向他:“难不成房侍郎方才以为是我替李献网织罪名,认为我要造反不成?”听得那甚是自然的“造反”二字,房廷心头狂跳,面上却赶忙扯出笑意:“常节使还真是风趣……”吓唬了房侍郎一句后,常岁宁看向岳州城楼方向:“如此也好,让他将命留在此处,也算是给岳州百姓一个交代。”天色已暗,岳州城楼前却围聚了许多百姓,哭声,骂声,不绝于耳。被昭告了罪行的李献双手吊起,挂在城楼上,几度要昏迷过去,但偏偏身上那钻心的疼痛却又让他被迫保持着清醒。次日,随着消息散开,沔州城外那些已得到医治的百姓中,也有人赶了过来。小袄将一团臭烘烘的泥巴“啪”地砸在李献脸上,恶狠狠骂道:“坏人!活该!”随后有更多人效仿,越来越多的脏污之物混着唾骂声,砸向城楼上方那被吊起的罪魁祸首。又有孩童寻来了弹弓,往李献身上打去。李献的视线早已模糊,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幼时在洛阳花会之上,被那些洛阳士族子弟羞辱之时……从那时起,他便发誓一定要做人上人,将那些欺凌他的人踩在脚下,此生再不受辱。之后,上天好像听到了他心底的嘶吼,他那表兄李效竟一步步成了储君,他的姨母先登上后位,而后又成了天下之主……同时,属于他的机会也来临了。他分明该继续往上才对……而非再次被人踩落泥中!李献艰难地抬起头,仰头看向刺眼的天穹,眼底尽是不甘和怨恨,似在唾骂上天不公。夏日炎热,烤灼得他已近丧失意识,他盼望着能下一场雨,但那轮骄阳始终高悬,甚至连一缕风都吝啬靠近此处。他在无数骂声,和有关来世的诅咒声中,以及这无法想象的煎熬中支撑到太阳落山,烤灼感终于散去,但疼痛感犹在,且因他的伤口在腐烂,以及满身的脏污气息,招来了诸多蚊虫围绕。他甚至慢慢觉察到,有细小的蛆虫开始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蠕动。至此,李献终于开始逐渐崩溃,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吼声。这时,他忽听一侧城楼上响起了笑声。那笑声的主人叹道:“还真是可怜啊。”李献用最后一丝力气转头去看,所见只是夜色朦胧中的一团蓝色。阿尔蓝坐在城墙边沿处,开始笑着唱起南诏的歌谣。李献听在耳中,只觉那歌谣在加重他的痛苦,嘲笑他的处境,他无力低吼道:“别再唱了……”“够了,我让你……别再唱了!”阿尔蓝丝毫不理会他的话,不知疲惫般唱着家乡的曲调,视线也始终望向南诏的方向。直到东方天际微微发白,意识开始模糊的李献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