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 筹备大婚
位淮南道节度使,不打算压制忌惮不说,反而这般器重信任?且令运输使者直接送一半荔枝去往江都,如此一来,便等同是向世人昭告这份器重……陛下是要借这位常节使,来威慑压制其它势力吗?司宫台掌事心中掂量着这份用意,不敢有丝毫耽搁地安排荔枝转运之事去了。司宫台掌事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一道少年身影垂首进了殿内,躬身行礼:“儿臣参见陛下……”圣册帝看向那身形清瘦,却又无声长高了许多的少年。迎着帝王询问的目光,少年忙道:“儿臣听闻陛下还在殿内,便来提醒陛下该用午膳了……”“太子愈发懂事了。”圣册帝微微含笑,问了句:“宣安大长公主难得回京,你身为小辈,怎未去请安问候?”太子脸色微白,声音有些不安:“儿臣与大长公主殿下并不熟识……”“你是一国储君,行事便要有储君的规矩礼节。”圣册帝道:“今日午后,你便出宫一趟,去向大长公主请安。”太子不解其用意,一时不知该应下还是如何,急得在心里都要哭了——他就说他听不懂圣人这些真真假假之言,可东宫那些属官,非要让他来圣人面前多表孝心……这下坏了吧!太子手足无措,唯有跪了下去,语无伦次道:“陛下,儿臣不惯出宫……恐在大长公主殿下面前说错话,有损陛下颜面。”圣册帝微蹙眉:“你如此模样,让朕如何才能放心将大任交予你手?”这句话落在太子耳中,犹如在倒数死期,他将头叩在地上:“陛下……儿臣还小,不堪大任!”这句“儿臣还小”,他从未满十岁,一直说到今日。他最惧怕的事便是过生辰,其次是裁新衣,若是可以,他恨不能一辈子都和“儿臣还小”四字般配地锁死。然而这次,帝王却似乎十分不满意他的反应。“智儿,你今年已有十五了。”圣册帝缓声道:“朕已经老了,许多事都已力不从心,也该为你继位之事做准备了。”这是从未曾有过的话,太子听在耳中,只觉本就不多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他错愕而不安地抬起脸:“陛下,儿臣对天起誓,绝无半分……”然而话未说完,便被帝王打断:“起来吧,不必总是这般谨小慎微,你已长成,也该拿出储君该有的气度了,否则如何能够服众。”太子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了,颤颤地站起身来,心中欲哭无泪——他真的只是来喊圣人吃饭而已啊。圣册帝自龙椅上方起身,交待宫人:“今日太子与朕共进午膳。”见女帝走下御阶,太子才猛地回神,赶忙上前去扶住女帝一只手臂。当日午后,宫中即有两则消息传出。第一则,是有关处置韩国公李献之事。第二则,是圣人准备为太子筹备大婚事宜。这两桩消息皆是一等一的大事,而后者透露出的深意显然更加值得琢磨,一时间,京师各路人心无不为此浮动。安邑坊,崔家,议事堂内,有崔氏族人拧眉思索道:“明后莫非是见局面难支……果真有意要还权于太子了?”另有族人道:“据闻一个时辰前,太子出了宫,往宣安大长公主府去了……”身为储君,出宫去往府上拜见,这几乎是堂而皇之的拉拢示好了!而太子什么处境,他们都心知肚明,若无圣人准许,太子岂敢有此举动?准许太子拉拢宗室掌权的大长公主,又要为太子筹备大婚……这几乎怎么看,怎么像是要为太子掌权做准备了。今日早朝之上,女帝被迫做出妥协之举,各处尚未来得及有进一步的想法,女帝却突然有此“一退再退”的表态……莫非当真年迈无力,存了急流勇退之心?“不,我更相信,她是在以退为进。”短短两载间,发髻几乎已经全白的崔据,眼神笃定地道。众人皆向家主看去。“四下反叛者,过半皆以匡扶正统为旗……”崔据道:“她此时作势让位于太子,不过是试图安抚各处。准许太子拉拢各方势力又如何,只要太子尚被她掌控在手中,那些势力最终为谁所用,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区别。”太子大婚,意味着储君已经长成,但太子妃却出自郑国公府,女帝的那位心腹重臣家中。“此非急流勇退,而是毫无迟疑的反击——”崔据的语气中似有着对这位对手的了解与肯定:“明后此人,绝无可能会生出退意。”她意识到今日的妥协必会成为失权的开端,于是毫不迟疑地借还权于太子之举大行障眼法,令四下人心动摇——扶持太子,于大多数人而言,总是最稳妥的一条捷径。“应当不止如此……”经家主之言,有崔氏族人很快反应过来:“太子大婚,是名正言顺召诸王及各道节度使入京的机会……”若换作寻常,诸王及各方势力未必敢冒险入京来,可天子做出让位之相,面对“日后新君”的大婚典仪,各处却是不得不再三掂量思忖了……“日后新君”这四字的存在,既是胁制,也是诱饵。这于女帝而言,既是分辨试探,也是动手铲除的机会。崔洐拧眉:“将储君作为傀儡利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