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人可以走,命得留下
>这自以为是的蠢货,当真觉得圣人眼中揉得下沙子吗?还是这蠢货认为,他回来表一表忠心,之后只要立下战功,今次所为便可以一笔勾销?可是历来没有哪个君王,能容得下这等吃里扒外的武将……待他将此处发生之事悉数禀明姨母,姨母自当清楚哪些人留不得。李献眼眸微眯,如同在看待一只自寻死路的蝼蚁。肖旻与他对视一瞬,却是一笑。这笑容不见任何阴霾与深意,反而有一种不符合当下情形的乐观爽朗——“小事尔,韩国公言重了!”肖旻丝毫不放在心上一般,笑着向李献拱了拱手,便带着身侧副将退了出去。李献立在原处,被气得发出一声笑音,只觉肖旻的反应简直犹如一团棉花,且是失智的棉花——这蠢货是病傻了不成?不单李献觉得肖旻的反应荒谬割裂,就连肖旻身侧的敖副将也倍感困惑。他家将军脾气好,他是知道的,但好到这般地步,却也是不应该……方才韩国公那些话,他听得脾气都上来了!敖副将不禁向自家将军请教保持这份诡异平和的奥秘。肖旻只是笑而不语。奥秘固然有二,但都不便细说。第一嘛,自然是因为他已经准备跑路了,圣心什么的,于他已如身外之物,自然也不在乎李献话里话外的威胁。至于第二,他刚觉得有些生气时,只要想到面前之人没几日活头了,突然也就没那么气了——他保持平和的秘诀,就是如此朴实无华。韩国公已为将死之人,这一点,是常节使透露给他的。肖旻遂向敖副将交待道:“接下来这几日小心行事,留意别被韩国公抓住错处即可……至于之后之事,自然会迎刃而解的。”敖副将心中不解,虽表面应下,但不免还是觉得自家将军的乐观十分诡异。肖旻在心中喟叹——没办法,有个好主公托底,实在很难不乐观啊。乐观的肖旻抬腿往前走去:“走吧,随我去看看染病的将士们。”敖副将应下,跟随而去。另一边,有一名负责搜集消息的士兵快步走进了李献帐内,向李献汇报近日得来的各路消息。其中先后有两则消息,引起了李献的注意。一则为沔州安置患疫百姓处,似已得出了医治瘟疫之法——李献闻之眼神暗下,自牙缝里挤出一声笑:“看来淮南道节度使,此番又要美名远扬了。”那些百姓是死是活,他原本并没有那么在意,但这些在姨母眼中意味着他之过失的蝼蚁活了下来,且让他人借此博出了好名声……那便是另一回事了。由此亦可知,阿尔蓝的的确确是落入那常岁宁手中了——射杀威吓他的士兵在先,此番又入他帐内掳人……这笔账,他李献记下了!而第二个让他留意的消息,则是:“据闻宣安大长公主入京了。”李献下意识地皱眉,同在江南西道的宣安大长公主此时突然入京……不知有何目的?他与这位大长公主并无交集,隐约记得只在多年前见过一次,但对方豢养男宠的行事作风他却如雷贯耳,至于其它的印象,反倒一时想不起太多了。但对方如此关头入京,李献直觉恐怕是与岳州瘟疫之事有关,于是交待道:“让京师府中多加留意此事,若有异样,速速来报。”那士兵是他的心腹,闻言应下,立即去安排了。他们探听到的消息稍有滞后,宣安大长公主已在三日前抵达京师——宣安大长公主在动身之初,便让人传书京师,向圣人请示了入京之事。虽名为请示,但人已然在途中。圣册帝对此心知肚明,也料到李容入京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但对方多年未曾入京,此番以祭祀李氏先祖为由,她没有拒绝的道理。但让圣册帝没想到的是,宣安大长公主入京当日,未等她这个皇帝相召,便持了大长公主令径直入宫,且于早朝之际求见天子。此一日正逢十五望日,大朝之际,五品以上百官皆在。近来京师朝堂一片忙乱,人人焦头烂额,除一些大臣外,大多官员提前并不知晓宣安大长公主入京的消息,此刻忽听内侍通报大长公主在外求见,很是吃了一惊。人已在殿外,圣册帝只能宣见。随着内侍一声高唱通传,宣安大长公主迈入了巍峨的大殿之中。百官望去,只见那多年未出现在京师的大长公主身着广袖朝服,整洁的高髻之下,一张如月盘般的圆润面孔舒展从容,步履不紧不慢,周身自有光华气派。宣安大长公主于殿内驻足,抬手执礼间,却是跪身下去,向上首行了个大礼。她身上的威仪似镌刻着李姓皇室与生俱来的印记,即便跪拜,也并不让人觉得低人一等。“宣州李容参见陛下。”大长公主顿首间,道:“李容无召入京祭祖,逾矩之处,还请圣上责罚。”御阶之上,圣册帝微微含笑:“你为祭祖之事归京,可见孝心,朕岂有怪罪之理?”说着,微抬手示意,拿并不疏远的语气道:“宣安,起来吧。”听得这声旧时常听到的“宣安”,大长公主微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