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 必能和睦兴盛(求月票)
厅内摆上矮脚食案,左右各五张,每人一案独坐,常岁宁坐于厅中最上首。众官员净手后,便各自入座。随着侍女入内传菜,众官员很快发觉了异样之处。他们首先发现,面前的饭菜皆是最符合自己喜好口味的,再一看左右,才又发现原来每个人案上的饭食皆不相同。这时,上首传开常岁宁和善带笑的声音:“诸位远道而来,怕吃不惯江都饭菜,故而长史提早令府中备下了各位喜食之物。”“王长史实在费心了。”坐姿端正的云回举起酒盏,笑着敬向常岁宁:“也多谢常节使如此用心款待!”常岁宁便端起面前盛着清茶的酒盏。其他人回过神,纷纷也端起酒盏,一同端起的还有笑脸,只是这个笑有几分真,只有他们自个清楚。这些饭菜,若只是按着他们治下或者籍贯之地的常见风味也就罢了……可偏偏并不只是如此,这其中涉及了许多私密喜好。蕲州刺史喜食鸡蛋砸蒜,但因吃罢口中易留有气味,故而并不常食,但此刻他面前便摆着一碟。招来左右异样视线的滁州刺史班润,心情则更为复杂——所以……他喜欢吃臭虫卷饼,干煸蚯蚓的事,竟然也瞒不住了?!前任滁州刺史韦浚造反被常阔父女所诛,他是前年年底才来了滁州上任……怎么也被查了个底朝天?这哪里只是一桌合胃口的饭菜?这分明是在告诉他们,他们的一切皆在上首那人的掌控之中。这实在是令人既感动,而又不敢动。鸿门宴不是没吃过,但这一顿,却格外叫人印象深刻。也有人压根儿没觉得这是鸿门宴,譬如云回,再譬如方才坚定表态的邵善同几人,当他们决心效忠之后,那么这桌饭菜,也就只剩下来自节使大人纯纯的关爱了。正所谓吾之蜜糖,彼之砒霜,莫过于此了。这顿午食用罢,庐州刺史几人的脸色便略有和缓,再往下谈事时,也就显得更好说话了,周身不觉间多了一丝谦逊之气。午后,由王长史出面,谈到了各州兵事。按定额来说,淮南道各州兵力多在一万三千到一万五千人之间,但这数年来乱象横生,在此之前各地兵事又多废弛,譬如蕲州,如今可用兵力尚不足八千,其它数州也各有不等的缺口。常岁宁明言,让他们陆续募足兵力,可从民间和流民中招募,以个人意愿为主。提到这里,一嘴蒜味儿的蕲州刺史面有难色。倒不是他又想反驳了,如今这世道,募兵自保总归是好事,且在定额内,也轮不到他人诟病,可是……他穷啊。他为何从没想过和人一同起事呢,起事也是需要资本的呀,他的府库里空空如也,拿什么来招兵买马,收买人心?就这七千多人,养起来且费劲呢。蕲州刺史到底是硬着头皮惭愧道:“节使大人想来也知,如今朝廷实在难以拨付地方军饷……下官无能,实在没有多余的钱粮拿来募兵。”常岁宁似才想到一般,点了头:“是了,我在回城的路上,已看罢蕲州历年来的税收及支出账目了,的确颇多亏空。”旋即话锋一转,笑道:“但也无妨——”就当蕲州刺史以为她愿出资替蕲州募兵时,却见她笑着看向庐州刺史:“不如先向庐州稍加挪借,作为募兵之资,待之后蕲州府库充盈,再归还不迟。”厅内霎时间一静,无数双视线看向庐州刺史。庐州刺史神情凝滞。蕲州刺史的眼神有些疑惑,不对啊,庐州刺史这几日私下与他谈过几场,意思要互相守望扶持,分明也向他叫苦来着,说庐州府库也多亏空……节使大人因何要让他向庐州刺史挪借?且只是“稍加挪借”,便可作为募兵之资?庐州刺史的脸色一阵青白交加后,挤出一丝笑意:“是,节使大人所言极是……我等同在淮南道,本该互相扶持!”说着,向蕲州刺史一笑,允诺必当倾力相助。蕲州刺史的笑意有些复杂,懂了,庐州刺史是假穷,只是他是真的!庐州刺史面上在笑,但后背已冒出了一层冷汗,他递上去的账目的确是亏空的,原因自然很简单,节度使有调度各州财政之权,而他有自己的私心。可是……他的假账分明做得很逼真啊,究竟是怎么被看出来的?殊不知,他递上来的那些账目,先在前七堂里过了一遍,由不下百人仔细核对推算,再加上他治下的部分官员私下给出的线索……如此精细的排查下,便注定不可能天衣无缝。但常岁宁没有戳破他,而是用如此方式,让他借钱给蕲州募兵……如此手段,竟比正面问责来得更加叫人心有余悸。由此可见,此女绝非只懂得一味杀戮之人,其人显露出的心机城府,令人很难不去忌惮。庐州刺史暗自心惊之际,同样心惊的寿州刺史忽而一脸大义地开口,表示自己也愿意助蕲州募兵——没错,他的账目也是假的!忽然成了争相资助对象的蕲州刺史:“……”所以这些人的嘴,一个都不可信!亏他还觉得可以私下结个党什么的,因此方才才会跟着他们一起反驳那些新政……可他现下才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