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 何必舍强求弱?
这些诗词童谣舆论,不过是推了最后一把,给了民心一个齐齐爆发的缺口和底气。看着光州刺史拧起的眉,谋士道:“各州现下如此局面,为官者只要还打算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上,便不能对这些声音不闻不问。”如若不然,结果便是可以预见的。必然先起内乱,再被坐实反叛之名,届时那常岁宁顺理成章率兵前来收权,只怕无数百姓会选择大开城门相迎。到那时,人心俱失,兵力上也被碾压,根本抵挡不了一点。这是光州的困局,同时也是其它五州即将面临的局面。除非他们根本不打算长留在治所州府,就此趁早举兵而出,加入各方争霸——这句话便涉及到此事的关键所在了。“本来也是要反的……”光州刺史声音很低,语气并没有那么笃定。他和其它几州暗中都有联络,若非如此,他也不敢装聋作哑至今。孤掌难鸣,单凭他一州之力面对常岁宁,注定只是以卵击石,抱团是必然的选择。但他私心里仍在观望此事的可行性,并未真正拿定决心。“属下如今倒是有个不同的见解……”谋士沉吟了一刻,问道:“大人以为,这新任刺史常岁宁,是否有那狼子野心?”光州刺史哼笑一声:“摆在明面上的事!”又是招人才,又是开作坊,造船,冶炼,兴农事,市舶司……兵权钱粮,没有她不折腾的!“所以,这常岁宁势必也有反心。”谋士正色道:“既然如此,大人何不归顺于她,来日同她一起反呢?”光州刺史:“?”他竟然被问住了!这个提议乍听之下,十分荒诞,甚至透着说不出的奇异……但耐不住它竟然很经得起深想。谋士趁机将其中的利弊说明:“大人同那些人本也没什么交情可言,且他们说要起事,却又有几分底气和胜算?”再看看人家常节使,兵权钱粮皆有筹备……多么扎实靠谱。且人家有军功,有名望,能服众,当真归顺了她,还能不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近日被百姓、甚至是自己的亲爹骂得头昏脑涨的光州刺史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始心动了。谋士接着往下说,倘若跟随江都,即便不说造反这档子事,至少还能攒点钱,充实家底……这是摆在眼前的利益。光州刺史彻底动摇了。这些话,旁人来说,他还要思量一二,但这位谋士跟随他多年,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能在光州刺史的位置上坐稳多年,此人有很大的功劳。“先生固然不会害我……”光州刺史坐回椅中,最后溢出一声叹息:“但让我认一个小女子为主……我这心里,横竖不是个滋味。”他本就不满女帝当政,好不容易见女帝人心尽失,皇权动摇,正喜着呢,结果转头又让他去归顺另一个女子,且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娃……“大人,人心和脾胃离得最近,待大人跟着那常节使吃上了肉,胃里舒坦了,到时心里自然就美了。”谋士笑眯眯地道:“且心里一时再不是滋味,也总比脑袋离了脖子不是滋味来得好……”光州刺史闻言苦笑一声:“不得不说,先生今日之言……竟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坎儿上,彻底解了我多日的忧虑不定。”大约是心中已有决定,有了心情玩笑一句:“倒像是得了哪路神仙指点似得。”谋士只是捋着胡须笑着。“那便让人准备准备吧……”光州刺史道:“我便亲自去江都看看,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新任节度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谋士笑着起身施礼:“大人英明。”当晚,光州刺史回到家中,总算没有再挨老爹的骂。谋士回到住处,对着书房中的客人深深一礼:“此事已成,多谢钱先生指点!”以半张面具遮脸的骆观临微点头:“此乃光州百姓之福。”谋士不住地喟叹:“先生之言,实是字字切中要害……”尤其是那句淡然而霸气的——【横竖要反,何必舍强求弱?】如此姿态,简直是直接杀死了这场对峙。不是要反吗,那大家一起好了——只是在反之前,先攒点家底,扩充势力,顺带搞搞民生,多积累声望,也很正常吧?这便是骆观临此行策反对方的核心所在。想着日后的前景,谋士心潮澎湃,当即要令人备酒,与钱先生共饮。钱先生婉拒了:“待来日江都见时,再聚不迟。”既然此处已定,他便要赶往下一处了,遂向谋士问道:“不知阁下的书信可曾备妥?”谋士忙取出备好的书信,双手递上。他们这几州之间,私下都有联络,谋士间也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若能借由他们之间的关系来叩门,策反起来便更加事半功倍。骆观临接过,道谢后,便从此处趁夜离开了。谋士目送其离开,感慨道:“如此人才,却又如此敬业,何愁大业不成啊。”骆观临离开光州后,一路往西,赶往申洲。光州西面临近申洲,申洲之下即是安州与黄州,这四州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处在淮南道边沿地带,不易被围堵封锁,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