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 等大人践诺之日
的范文嘛!这篇诗文,的确被郑潮当作了“范文”,近几日无二院各学堂中的先生们,都在剖析这篇文章的精髓之处,并让学生们写下了观后之感。也因此,钱甚之名,在无二院乃至江都文人间,很是扬名了一把。人一出名,便难免遭人注视深挖,被深度剖析的不止是诗文,还有钱先生的大名。有许多人好奇,这位钱甚钱先生……莫非是出自商贾之家么?或是幼时十分贫寒,缺钱到了一定境界?为此,夜深人静时,骆观临时常忽然坐起身来,拧眉面露懊悔之色——草率了,不该署名的。有些名……果然生来就不适合被人瞩目。得知好友为此悔之,王岳也生出莫大悔意——他那日就该顶住良心的压力,仗义执言担下署名的!为了好友,区区文人风骨又算得上什么呢?而钱甚此名带来的影响,远不止表面看到的这些。如此瞩目之下,一来二去,便又有人挖到,钱甚此人,出身吴兴钱氏——殊不知,此乃当日王长史随口一问,骆母随口一答的结果。吴兴与江都所隔不远,因钱甚名声大噪之故,很快有熟人寻到了吴兴钱氏族中,表达赞叹之余,又不免笑言怪责:【族中出了这样的人物,且早早成为了常节使府中的座上宾……这般光耀门楣之事,竟也半字未听兄提起过!】迎着熟人“你太能藏了”的眼神,钱家族长:【……??】他也是头一日知道啊?这钱甚……究竟是哪个?但他吴兴钱氏,已许多年没出过亮眼的子弟了,当场说不认得这号人,自然是不可能的。于是钱家族长携族人连夜点灯熬油,聚众翻看族谱,连出了五服的都没放过。然而即便如此,竟都死活找不出来钱甚此人的痕迹。也怪这个名字实在不同,连个重名或同音的都没有。一无所获的钱家族人,顶着乌黑的眼圈,齐齐地看向族长。迎着族人们的视线,钱家族长做出了最后的总结——显然是族谱出了问题!吴兴钱氏传承百年,谁能保证就一定没有遗漏呢?是时候重新修一修族谱了!此言出,钱家族人纷纷赞成。当日,钱家族人便挑选了数名沉稳有资历的族人赶往江都,认领失散在外的族人钱甚去了。即将被认领的骆观临对此一无所知。他此刻,正在接受来自主公的花样夸赞。“近日我将先生此篇诗文已读百遍,而今已可倒背如流。”常岁宁自信道。她此言倒不是吹捧,而是实打实的真话。天下文字早已统一,每个人自启蒙起,学到的文字本无不同,但相同的文字,在经过不同的人通过不同的组合之后,却会出现天差地别的悬殊。这是汉字与生俱来的魅力,而能在各种意义上擅用汉字,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骆观临便是可以文字为刀之人中的佼佼者。先前常岁宁在看到那篇讨明后檄文时,便被此人笔锋间的锐利之气惊艳到了。而今,这把刀也终于愿意为她出鞘一次了。不枉她数次邀请对方前去旁观祭海大典。听着常岁宁的夸赞,骆观临盘坐于公案后,淡声道:“大人此前的《代天下人讨徐贼檄文》,也令人记忆深刻。”“先生竟主动谈起徐贼了。”常岁宁欣慰一笑:“看来先生如今已对旧事释怀了。”而对旧事的释怀,往往意味着重新拥有了接纳新的人和事的能力。骆观临笔下一顿,没有接话。常岁宁笑着往下说道:“我那篇檄文,是经了好些人出谋划策的,且其上多为噱头而已,真正论起文采和煽动人心的能力,不及先生万一。”骆观临眼角一抽,用“煽动人心”来直白夸人的主公,这天下间大抵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但偏偏他就当真觉得自己被夸了。这算是……一种默契吗?常岁宁抽出一张纸,边随口道:“我若是他们,被骂成这样,必然已要坐立不安了。”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淮南道那不愿认她这新任节度使的余下六州刺史。钱甚那篇诗文中,很是格外关照问候了他们,诗曰:【见续命之清泉,而不予百姓饮,只欲困生民为家畜,以便饮血食肉也】——虽未有一一点名,但所指何人,却也很明晰了。“先生此篇诗文助我良多,计划进展甚为顺利。”常岁宁趁热打铁般道:“只是这计划中,另有一事,也想请先生相助——此事,唯有先生为得。”骆观临:“……大人所指何事?”“此处有一张名单。”常岁宁递出去,由骆泽接过,交到骆观临面前。常岁宁道:“其上之人皆为关键,如能暗中策反他们,接下来收伏余下六州,必可事半功倍。”这些时日常岁宁已将淮南道各州摸得很透了,要怎么做,她心中已有一盘棋在。自祭海大典起,这盘棋便已经开始挪子而动了。骆观临接过那张名单,其上人数并不多,不过寥寥数人,可见是经过了反复筛选的。见骆观临望着那名单,一时未语,常岁宁道:“先生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