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去问段真宜吧
来你的确都知道了,想来也没什么需要问的了罢?”段真宜便知晓一切,他应当只是需要听她亲口印证一句。魏叔易无声轻笑:“是,大致都知晓了。”“既如此,那你帮我将这只匣子带给段真宜吧。”常岁宁也不称伯母了,说话间,手指落在那只匣子上,示意魏叔易。听得这声极度随意而又透着亲近的“段真宜”,魏叔易心情复杂间,视线看去,不由问:“不知匣内何物?”“都是些珠宝首饰之类。”常岁宁道:“是东罗和耽罗献与我的,我很少用得上,她向来喜欢外面这些新鲜的样式,便带回京中让她戴着玩吧。”毕竟是大过年的出来出动,她此行带来了许多东罗赠献之物,有些给了阿兄和崔璟,这些女儿家之物,刚好留给段真宜。“……”魏叔易陡然陷入沉默。对方如此口吻,如何算不得是一种“宠溺”呢?他甚至已能想象得到了——年少的储君,天之骄子,外出征战凯旋,回京时总会带回许多新奇之物……而同样年少的段氏嫡女,定会露出莞尔笑意,满眼惊喜地接过。这样的人,如何能不叫他年少的母亲为之心动……相较之下,他倒也可以理解母亲待父亲的嫌弃之情了……毕竟珠玉在前,而父亲,大约只算得上他们郑国公府中养着的那一堆奇花异草中,不小心生出来的一株杂草。果然,人在年少时,不能遇到太过惊艳的人。而这惊艳了他母亲年少时光的人,辗转换了一副皮囊之后,竟又实实在在地惊艳到了他……魏叔易不敢再如此“周旋”下去,闭了闭眼睛,平复思绪。常岁宁只当他又犯了那怕鬼的祖传病症,便道:“既无要事,那我便不耽搁魏侍郎赶路了。”“等等……”魏侍郎忽然睁眼,将她留住。“实则……”他开口道:“我仍有一事不明,想请常刺史为我解惑。”常岁宁点头,示意他问。“两年前,在和州初遇时……常刺史应是初才还世。”魏叔易终于还是问道:“那为何,常刺史彼时所用,会是崇月长公主的笔迹?”常岁宁竟一下被他问得愣住了——她初才醒来,只觉一团混沌,不知今夕何夕,未经太多思考,用了自己的笔迹不是很正常吗?常岁宁反应了一瞬后,很快意识到了魏叔易这句话中的问题所在——他说到“崇月长公主”时,用的乃是第三人的称呼……见常岁宁一时未语,魏叔易只能道:“若常刺史觉得不便回答,不答也无妨。”他本无立场探究先太子与崇月长公主之间的秘事,且此类事牵扯皇室,他的母亲甚至为此立誓不会泄露……由他问出来,本就很不合适。更何况,他的动机,甚至只是好奇心与探究欲使然,并无要紧用途。所以,他本不该问的……可他还是问了。他当真太好奇了,且百思不得其解,昨夜梦中都与此事有关。又待片刻,他只听面前之人问道:“……段真宜不曾告诉你吗?”魏叔易笑意略显苦涩:“母亲说她曾立誓,要为故人保守秘密。”常岁宁:“她的话,想来并不难诈吧?”魏叔易应只需略施蒙童小计,便可诈出真相。“……不难。”魏叔易笑容更苦:“可母亲说她一旦泄露,便会遭天打雷劈,我总归不能不孝。”“这样啊。”常岁宁了然点头,露出满意笑容:“她倒很守诺。”似乎已经接近真相了,魏叔易心中猫挠一般,却见她只是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那只匣子,不知在思量什么。好一会儿,才听她问:“很想知道吗?”魏叔易守着最后一丝体面与笑意:“……取决于大人想说与否。”常岁宁在心中“嘁”了一声——真要命,还在嘴硬。如魏叔易此类满身心眼子的聪明人,自诩智商与尊严皆在寻常人之上,所以他们遇到不解之事,便习惯旁敲侧击加以试探,而甚少直接问出口,仿佛直接问出来,便代表着某种束手无策的妥协——尤其是在面临那些他们自认“不当问”的问题时。在常岁宁看来,这是一种既想要探究,却又不想让自己的探究之心处于被动明面之上的傲慢心态。傲慢惯了,哪怕自认未曾存傲慢之心时,也会带上这种习惯与人相处,甚至不自知。而她,曾深受其扰。所以,常岁宁此时微微笑道:“可说,也可不说,取决于魏侍郎想听与否。”“……”魏叔易面上体面的笑意闪烁了一下,屏息一瞬,到底是道:“魏某……自然是想听的。”常岁宁立时露出心情很好的神态,点点头:“那好。”魏叔易心中的弦紧紧拉起,只等着她告知答案。这时,却听车外隐隐传来说话声。“……大人可是在此处?”是荠菜的声音。回答她的是郝浣:“是,大人正在车内与魏侍郎说话。”常岁宁便往车外看了一眼,道:“此事说来话长……看来今日是没机会详说了。”魏叔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