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一介武夫崔令安
容狼狈,却不耽误他绘声绘色地复原当时的情形:“……用得正是京中咱们对练过的那套枪法!”“宁宁,我待上了战场才知,昔日你与我对练时所使那些枪法,看似无太多出奇处,却胜在实用,制敌狠准!”站在常岁宁身侧的康芷听得神情振荡,满脸向往之色。听常岁安不知疲倦地一口气说完,其他几名部将也赞不绝口,常岁宁才笑着点头:“如此听来,阿兄着实勇猛,此行斩获不俗战功。”“女郎。”这时,剑童突然开口,冲常岁宁抱拳间,目不斜视地道:“属下要揭发郎君罪状有三——”脸上笑意未消的常岁安不可思议地看向剑童:“?”怎么就要揭发他了?剑童拿刚正不阿的神态道:“一是郎君不听劝阻,曾擅自离队一次。二是郎君无视危险,横冲直闯入敌军阵中。三是中途休整之际,郎君仍偷偷练枪彻夜,全然不知保存体力。”常岁安听得瞠目结舌:“剑童,你……”他竟不知剑童何时记下了他这么多黑账!好一个战场判官!常岁宁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她这阿兄身上脸上的伤,总有那么几块是自找的。原先她还觉得,岁安的性情相较老常远要平和得多,可这一上战场,不正是老常年轻时的冲动做派吗?真乃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错了。听得妹妹这声叹气,常岁安心虚起来:“宁宁,我……”察觉到气氛变化,虞副将轻咳一声,找了借口告退离去,其他几名部将也连忙跟随,方才齐声称赞常岁安的热闹景象不复存在。这气氛,就跟抱孩子似得,笑嘎嘎的孩子大家都乐意抢着抱,但若这孩子瞧着想哭,那还是有多远赶紧抱多远吧。见人都走了,常岁安愈发心慌了。常岁宁盘坐在那里,看向那不安的少年人:“我固然也说过阿兄肖似阿爹,很有将才之相,可将才也是磨砺出来的,若磨砺到一半,人便没了,还谈何为将呢?”“阿兄此次平安回来,除了同袍相护,亦有诸多侥幸在。但阿兄万不可将这侥幸,视作自己真正的能力。”听常岁宁语气和缓,常岁安的神情由不安,慢慢变成了自省。“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无论身居何位,皆没有退却的道理,但殉身之法,却分高低。身为将士,死在强敌刀下,是为死得其所。可若折在自己的狂妄大意之下,却是毫无价值。”“阿兄能明白吗?”常岁安惭愧而郑重地点头:“宁宁,我记下了。”实际上,数次同死亡擦肩而过之时,他也是恐惧的,但胜利和军功的喜悦很快让他将那份恐惧抛之脑后,甚至顾不上去回想反思。但妹妹真好,并不生他的气,或责怪他,只是这样循循善诱地劝诫他。常岁安感动间,只见妹妹转头看向了上首:“崔大都督——”听得这道声音,崔璟点头:“我也记下了。”常岁宁:“……崔大都督记这作甚?”这与已经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来听她讲蒙学有何区别?偏那人甚认真:“讲得很有道理。”见他表情半点不见虚伪奉承,常岁宁无言片刻,才说出想说的话:“既是崔大都督麾下的兵,此番功与过,还要劳烦崔大都督来定夺赏罚。”崔璟看向常岁安,点头:“好,我来罚。”常岁安一瞬间面露苦色,但自知有过,也没有怨言,拱手道:“属下甘愿领罚。”崔璟便让元祥带常岁安去寻虞副将。常岁安便带着判官剑童去了。战场之上局面瞬息万变,更讲究因时制宜,常岁安固有过,但到底功大于过,纵然责罚也绝不到动军棍的地步。至多事后围着演兵场跑一跑,负沙袋扎一扎马步,小惩大诫,只求长个记性而已。常岁宁也要离开时,正逢方才落队的魏叔易单独找了过来。魏叔易单独又与崔璟道了谢,当初是他写信求援,崔璟没有片刻迟疑便答应相助,对此他感激之余,又表达了感动之情。见崔璟一副漠然之色,魏叔易叹气:“此处又没有外人,崔令安,你纵是承认你与我莫逆于心,自有厚谊在,又能如何?”崔璟面色不改:“如何没有外人,你不正是吗。”魏叔易不觉受伤,反而一笑:“非也,我非外人,而是贼人也。”说话间,视线似有若无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常岁宁。常岁宁一头雾水,何为贼人?何故望向她?她下意识地拿疑惑的眼神看向崔璟,却见崔璟虽正襟危坐,却有不大自在之感。下一刻,崔璟已开始开口赶人:“崔某赶路疲乏,魏侍郎若无要事,还请自便。”魏叔易点头,目露两分同情:“是,看得出来崔大都督的确疲乏得厉害,满身风尘仆仆,不见往日风仪,可见实在辛劳。”“……”崔璟下意识地垂首,透过面前茶碗中的茶汤,见得自己风尘仆仆,面生胡须的模样,忽然身形微僵。他行军打仗多年,已习惯了军中生活,一年到头也不会照一次镜子,视外貌于无物,甚至为了威慑敌人,时常刻意令自己显得粗糙一些——这时,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