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女客深夜登门
时,心安之下,总会不吝于释放善意。“不必扶我,不必扶我……”那文人四肢大展,醉红的脸上笑意醺然,他喟叹道:“江都安矣,今岁可迎太平之年……何人能够伤我!”“倭贼再不敢来,无人能伤先生……可先生醉酒躺卧雪中,倘若冻出个死活来,岂不毁了咱们江都城的喜气嘛!”一名妇人经过,说了一句。那文人只得爬坐起来,一边嘟囔:“你这妇人,说话好不中听……”边和那几名搀扶他的路人道:“不知诸位发觉没有,这半载来,江都城中,多见悍妇!”那几名男子均露出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之色。谁说不是呢!可没法子啊,许多女子都出门做工去了,手中能抓钱了,腰杆儿莫名就硬气了。说到这个,刺史大人新建的作坊,就在大量招收纺织女工,就连制瓷坊也招女工——此事传开后,那些对招收女工还存有疑虑的商户们,在观望半载后,也开始愿意试着用女工了。再说起那至关重要的一条,单说如今执掌着他们整座江都城的,不就是位女郎么?这位女郎不单执掌着江都城,还打没了十万倭军,单凭这个,城中的女子们,可不得嚣张一阵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位刺史大人的敬重和仰慕。悍妇风气事小,性命安危事大……谁叫人家有本领,是将星转世呢?众声喧闹说笑间,一旁的酒肆里,走出来一名戴着羊皮帽的年轻人。他将手揣进袖子里,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他自春时便来了江都,只为搜罗宁远将军暴打倭军的最新消息,蹲守大半载,临近年关,竟又叫他蹲了个大的!他今日在酒肆里听了一整日,脑子里的画面都快溢出来了!嘿,只待他将这些最新素材带回京师,他家先生便又能稳坐京师第一说书先生宝座了!虽说很想亲眼目睹宁远将军凯旋时的盛景,但将最新消息送回京师更重要,且他这大半年在江都也不是白待的,这座酒肆里的伙计已成为了他的“线人”,到时自会将宁远将军回城的最新消息写信传给他的。年轻人脸上堆着笑,最后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热闹夜景,江都城,是个好地方啊。这大半年来,他是亲眼看着这座城池是怎样一点点重新焕发生机的。常刺史,十分有望成为他们说书界的铁饭碗啊!这位少年刺史身上,值得说的传奇之处,实在太多了。年轻人怀着无限感慨,离开了这喧闹繁华地。……此刻,刺史府中的常阔,才转醒没多久。早在半月前,他便在部下的护送下,回到了刺史府内养伤。但他伤势太重,每日昏睡的时辰很久,因有医士叮嘱,众人轻易便也不敢搅扰。常阔刚醒来,憋了一肚子话的常刃,终于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有近随抹着眼泪道:“女郎亲手斩杀了藤原麻吕人头,已经给大将军报仇雪恨了!”常阔:“哭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死了呢,我这是床头,不是坟头!”“属下这是喜极而泣。”“喜极也不许泣!”常阔靠坐在床头,话语霸道,脸上却满是喜气:“别整这些晦气的!”不愧是他闺女殿下,赢得这叫一个漂亮!常阔狂喜之下,道:“拿饭来!”硬生生将干饭喊出了豪饮八百杯的气势来。他养伤中不能饮酒,胃口也很一般,直到今日,才算寻回了八成食量。喻增前来看望时,下人刚将一摞空了的碗碟撤下去。“本侯有伤在身,就不下榻相迎了。”常阔拿玩笑的口吻说道:“还望监军大人多多包涵。”“令爱又立奇勋,忠勇侯纵然有些架子,也是理所应当的。”喻增的语气虽和往常一样冷飕飕的,能呛死个把人,但从话中也能听出他心情不错。常阔哈哈笑了几声,抬手示意喻增坐下说话,边道:“没办法,谁让咱闺女争气呢!”常岁宁私下也已同常阔说过对喻增的疑心,但一切尚未明晰之前,表面上的相处便还须一切如常。“只是话说回来,太争气,也怪得罪人的……”常阔不甚真诚地叹了口气,道:“倒叫你们这群钦差大人白跑一趟,你这位监军大人,也没能监出个啥来。”喻增嗤笑一声:“她得罪人的事,左右也不差这一桩了。”她在江都肆意而为,启用女工,建书院,纳各路贤才,建作坊,重用工匠,把控当地士族、商贾,并将各处官员任免牢牢把持在手中,等等……她无形中得罪了多少人,他都不敢数。这一月来,喻增也亲眼将江都的变化看在眼中。此刻,他看向常阔,狭长的眼睛微眯起:“我自认也有些识人之能,从前怎半点看不出,有朝一日她竟能搅出这样一番风云来?”常阔脸上写着自豪之色:“女大十八变嘛……”喻增意味不明地道:“说是十八万变,都小瞧她了。”常阔一摊手:“祖坟埋得好呗,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那能怎么办?”喻增搁下茶盏,抬眸看向常阔,缓声问:“你可曾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