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必得,转身返回船舱内。“大将军,倭人奸诈,毫无信义可言,只怕明日他们会……”常阔的船舱内,金副将等部将都在,此刻仍在试图劝说常阔。常阔打断他们的话:“不管他们有没有信义,我都必须答应此事。现如今外面什么情形,你们难道看不见吗?”金副将下意识地看向船舱外,回想起方才一路来此所见所闻。放眼望去,除了伤兵煎熬的呻吟声,各处士兵脸上更多的是疲惫之下的无望。不安,恐惧,充斥在每个角落里。一些年纪小些的士兵,甚至偷偷在抹眼泪。“我们堂堂华夏国邦,与倭岛之流不同。”常阔道:“倭人可以置俘虏于不顾,但我们不能。”“若倭军今日是借这些人质,胁迫我开国门,我断然不会答应,纵然不顾同袍生死,却是为守大义,无可指摘。”“但是,他们只是胁迫一个叫常阔的老匹夫,出面去和藤原打上一场。”常阔道:“如此局面,我军本就处于下风,我若再甘缩于后,任由倭军虐杀凌辱我军俘虏,人心便要散了。”“此处军心,不能因我常阔一人而散,否则若此战落败,我便为千古罪人!”常阔凝声道:“稳固军心,亦是将领之职。”“但倭军逼您出面,显然是……”金副将忍不住道:“请恕属下直言,若您明日败在藤原麻吕手中,岂不是同样打击士气?”这必然是那藤原麻吕的算计之一!“败也有不同的败法。”常阔眉眼坚毅:“我纵然败,却也要拿出大盛的脊梁,以我性命激发士气,纵败也算值得!”“大将军!”听得这似乎抱了死志之言,金副将骤然红了眼睛,屈膝单腿跪下,抱拳求道:“可是您若有什么闪失,谁来指挥大局!”“废话,我即便死了,却还有主帅!”常阔看向船舱外深浓的夜色,笃信道:“岁宁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殿下擅长推演局势,从一开始也料到了藤原麻吕会集重兵攻打江都防御,如此,她便也必然清楚,若无她指挥战局,此处士兵至多可以支撑到几时。所以,他断定,殿下一定会及时赶回。此处战况惨烈,殿下未出现于人前,非是她退缩,而是她需要在后方亲自布局,她所涉险境,远超此处之险。此次抗倭之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艰难……但他相信,有殿下在,这些倭贼便绝不可能得逞!常阔看向金副将等人:“听我的,你们只管安心等着岁宁回来。”说到“岁宁”二字时,常阔的眼睛已在告诉众人,这不是抚慰人心之言,而是真切的笃信。这份看似“宠女无度”的笃信,于常阔而言,却是无比扎实的。殿下并不会带援兵前来,但她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论起斩杀倭贼,殿下是放眼大盛,独一无二,最锋利的那把剑。昔日击退倭兵的关键之战,便全由殿下一人指挥。在这片海域上,论起用兵,布局,筹谋,判断,抉择,没人能比得上殿下,抗倭大元帅之职,只能是殿下的。纵然不提昔日荣耀,此刻外面那些士兵,比起他,更信重的也是殿下。因为带着他们击杀徐正业,收复江都的人,是宁远将军常岁宁,而不是他这个糟老头子。士兵和将领之间,会因为一同拼杀打过胜仗,而建立起牢固的羁绊和信任。他们很多人腰间都挂着宁远将军“开过光”的铜钱,甚至当初能够留在江都,还是他们主动在抓阄中“杀出了一条血路”。那个横空出世的少女将军,正因超出了世俗认知的范畴,在诸多“可为旁人所不能为”的加持之下,在一定程度上,在她麾下士兵眼中,已经成为了某种奇迹的化身。奇迹二字,会给人带来超乎寻常的勇气,勇气即为士气。此刻士气不振,同他们迟迟见不到主帅前来,也有脱不开的干系。一场战事中,主帅是士兵们最大的主心骨。而此刻在很多士兵眼中,他们的主帅仍在润州御敌,甚至生死未卜,自然人心难安。所以,只要殿下能够回来,他即便当真死在藤原麻吕手中,也影响不了大局。这一点,藤原麻吕显然并不知晓,这蠢东西当真以为杀了他,就能定下此战胜负。殊不知,他常阔算个啥?真正能左右大局军心的,是他闺女殿下!藤原麻吕能想到这个?慢慢猜去吧!常阔一点不怵,甚至眉眼间还有两分得意洋洋之色。“行了,不必多说了,且待明日!”常阔阻止了手下们再说下去,瞪眼道:“一个个的都把脸上的晦气收一收,老子且还拎得动斩岫,未必就会输给那独眼儿鳖,不用急着给我哭丧!”金副将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再吭声。若是换作十多年前,那藤原麻吕胆敢要和大将军单挑,那他且算那藤原麻吕是个人物,可如今大将军年事已高,又有疾痛在身……那藤原小人,摆明了是趁虚而入!他们愤怒,不齿,但局势所迫,大将军之意已决……常阔问罢老康的情形后,略微安心下来,把部下都赶了出去,喝了药,便吹灯躺下歇息,准备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