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叵测
因为小楼门户大开,随着络绎出入的那些帮工,沉积了不知道多久的尘泥、积土,剥落的墙灰和朽烂木屑等脏东西,还有一堆不知道用途的破烂家什、杂乱物件,都被清理到了后方的小院当中,露天摆成了大致数堆。
而早早守候在小楼之下的那名老匠头,亦是殷勤地小步迎上前来,对着正在吃路边买来早食的江畋,满脸堆笑道:
“这位东主,老朽昨夜里已经盘算过了,眼下可有大中小三个修缮的章程,可供东主斟酌?”
“说吧。”
江畋抹了抹嘴边芝麻胡饼的残渣道:
“最大的章程,便就是将这里里外外都修了,保准比新建的还光鲜。只是光靠老朽一家就力有未逮了,还需别处找些帮手来一起用工。”
老匠头点头哈腰道;
“这个就别想了。”
江畋摇摇头道:他还不至于奢侈道,为个暂居之所大兴土木的。
“居中的章程,便就是将外墙这面,都给修的妥妥帖帖;再将内里居室都翻新了,再打上几大套的家什,保管东主住着及舒坦。”
老匠头又继续道:
“那最小的章程呢?”
江畋随即就问道;
“便就是加固其中已不堪用的几处梁柱,铲开地面重铺一层,再粉刷完墙皮,就可以入住了事了。”
老匠头闻言,却也不怎么意外地诚然道:
“大抵,只要十几个大小人工,再加上物料钱,就要东主四个半小银了。”
“如此甚好,我给你五个好了。”
江畋这才点点头道:
“顺带把三楼打通收拾干净了,再来一套简单的家什吧!”
“东主可真是个懂行的,老朽就更不敢懈怠了。”
老匠头不由憨厚的笑起来:
不久之后,这名满脸写着厚道与朴实的的老匠头,在转过了数个街角,沿途与人打了好些招呼,就算被调笑了一句,却也不见生气的打个哈哈;最后才提领着一包粗点心,回到了内里叮当作响的工坊里。
只见他脚步不停的穿过了,搁满碍脚家什和粗笨物件,而只有一名老苍头倚靠在角落的门面;还有刨锯斧凿声此起彼伏,几名年纪不等的学徒,正在满头大汗干活,而散落了一地锯屑、刨花的后院。
最后,当他出现在院墙后门,又缘着曲折如网的僻巷,足走出数百步之后;就重新顿足在一处,几乎与墙面青苔斑驳一体的破烂门户前;轻轻扣了扣数下,又拉门走了进去。
而内里也是个十分残破的场所,只是四面都阴暗得很,唯有墙面和被钉起来的窗扉裂隙处,透出来的丝丝缕缕的天光;才让这处空荡荡的内室,勉强能够看清一些内部情形。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随即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墙角处响起,却是一个倚靠在阴影中的消瘦人形道:
“无非是给大伙儿提个醒儿。”
而此时此刻,因为亮处进入暗室,而一时眼睛有些不适应的老匠头,却是用另一种让人觉得生冷的语调道
“想提醒什么,又有什么肥羊,或是新的乐子么?”
另一个声音在高处响起,却是一个不知何时攀坐在梁上的人,声音轻佻道。
“闭嘴,好好听姜老说事!”
又有一个立在窗下的人呵斥道:
“那我只想知晓,管所那处此番是什么意思?”
而室内盘坐在地上的第五个人,一字一句地开声道:
“把那没剩几年好活的老头弄走,又换了个年轻的过来当做何意,是不是暗地里已察觉了什么?”
“不可能!”
当即就有人反驳道:
“咱们可是找了好些年了,怕不是将那些地方里里外外地拆过一遍,就连地面都探挖了五尺;”
“再说了,姜老那可是什么出身,难不成还有东西能在他眼皮下藏得住?”
“我倒是似乎听说了,这次送进来的那位,可是连陈观水让人盯着的干系。”
有人阴阳怪气道:
“那个没脸皮!他怎么也?这岂不是咱们可以……”
顿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徒坊东区中经年日久的地头蛇,能令他们又爱又恨并深以为忌讳的人,实在屈指可数;而这位可以笑嘻嘻生受他们的好处,回头就毫不犹豫地当场翻脸咬人,事后还一点儿屁事都没有的家伙,无疑就是他们某种意义上的克星和对头。
“好了,我再多嘴一回!”
而老匠头气质再度变得森冷起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