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

黎舒的从江怀舟的办公室逃离，浑浑噩噩的走在楼道里。双腿好像并不是自己的，踩在地面并没有实感，扶着墙壁才能勉强找回身体的平衡。

她自嘲的想，也许是在电梯遇到江怀舟和冯棠亲密那次，心碎了之后一直没有修补好。一定是信誓旦旦的丁晴帮她拼起来的时候，漏了几块，让心失了衡。

或许，只要找到那遗漏的几块，拼好，就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平衡。

失了重心的黎舒没有再敢坐电梯，小心翼翼的扶着楼梯把手，一层一层的往下走。

走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楼道间昏黄的灯光开始无端闪烁起来，忽明忽灭。她加快脚步，推开楼梯间的门，准备逃离这里。

忽然地下室传来一阵猛烈的撞门声，模糊的声响似乎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铁门传来。

黎舒松开门把手，犹豫片刻，转身往负一层楼道走去，越是接近地下，撞击声音越是明显。

负二楼，四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用芯片卡打开紧闭的铁门，一前一后束缚着撞门男子的手脚，抬到试验台，用束缚带紧紧将他捆绑起来。

男子摇晃着脑袋，全力挣扎，凌乱的刘海遮住他的脸。

一针橙色的镇定试剂慢慢注入静脉，男子绝望的看着液体进入自己体内，渐渐平静下来，闭上了双眼。

黎舒忐忑的走在负一楼和负二楼的楼梯间，探出身体向阴暗的负二楼楼道张望。

“叮铃铃......”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中断了探究的视线，她从包里翻出不断震动的手机。

“黎舒，你在哪？十万火急啊，你之前的一个患者林晓敏的父母来诊疗所闹事，说女儿进了ICU。我们现在赶去医院路上，你快过来吧。”电话那头丁晴焦急的说着。

电话里传来男女争执的声音，汽车尖锐的喇叭声，背景音十分嘈杂。

“好，我马上过来。”黎舒急忙转身跑上楼梯，从一楼推门出去，顾不得再探究地下室的秘密。

按照丁晴发给她的地址，急忙打车来到浮川市第一人民医院。

黎舒火急火燎的跑到急诊中心三楼，远远的看到被一对中年男女围住的施向宇。

“听说我女儿的主治医生姓黎，叫她过来，我要当面问她。”中年女子情绪激动。

“找我就可以。”施向宇耐心的跟闹事夫妻解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你这个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治疗我们小敏，有什么资格给她开药！”中年男子昂着脖子，指着施向宇谩骂。

“你们诊疗所给我女儿治疗不负责任，胡乱开药，我要去投诉你们！”中年女子趾高气昂的嚷到，一边推攘着他。

一向少爷脾气的施向宇低垂着头，任这对夫妻怎么谩骂、推攘都没有回应。他紧紧攥着拳头，因为努力压制怒意，手心有着指甲深陷的痕迹。他想要替黎舒分担一些烦恼，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幼稚冲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黎舒疾步上前，挡在施向宇和闹事夫妻之间。

“我是林晓敏的主治医生，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黎舒和缓的说。

“就是你给我女儿开的药吗？我女儿吃了之后就昏过去了，你这个庸医！”中年女子愤怒的将包里的空药盒砸在她身上。

黎舒蹲在地上捡起药盒，看了看，的确是自己给林晓敏开的安定类药物。

“你们先不要激动，先坐下来休息一会，一切先等晓敏清醒过来再说。”黎舒试图安抚他们，“请你们放心，如果是我的责任，一定不会推脱逃避。”

“因为你，我女儿还不知道醒不醒的过来，现在你还在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中年女子带着哭腔叫喊，回头朝着提着包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男子从包里翻出一个棕色保温杯，打开瓶盖装作准备喝水，突然朝着斜前方的黎舒泼去。

身后的施向宇注意到夫妻二人神色的异样，疾步冲上前，张开双手环住黎舒，用后背挡住泼向她的滚烫热水。

顾不上那对嚷嚷叫唤的夫妻，黎舒拽着施向宇来到走廊尽头的医务室。

让施向宇坐下休息后，她转身向熟悉的医护借了医药箱和冰袋。

因为背后受伤，他无法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只能靠坐在房间中央的台面上，修长的双腿一前一后支撑着地面。

“哎，你们也是倒霉，碰上这对夫妻。”医护将急救箱递给黎舒，摇着头说，“之前那男子因为息肉，做了个摘除胆囊的手术。后来结果出来息肉是良性的，夫妻俩便来闹事，说医生摘除了他好好的胆囊，要医院赔偿。可息肉良性恶心都是术后才能化验知道，术前谈话都告知过风险，真是什么样无理取闹的人都有。”

听到病房患者按了急救铃，医护匆忙离开。房间里只剩下黎舒和施向宇二人。

黎舒轻柔的掀开施向宇的衣角，他后背大片皮肤都被烫红了，有些地方还起了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