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

黎舒慢慢走近湖泊，蹲下来，用掌心舀了一勺湖水。她望着掌心的水，清澈的可以倒影出月亮，仿佛间在水波中看见当年那个少年在湖边低头取水的样子。

突然远处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疾步走到湖边一处岩石后躲藏起来。

透过岩石缝隙，她远远看到，有高大而略显清瘦的个人影走近湖泊。

那个人影站在湖边很久，一动不动。若不是湖心倒映的弯月渐渐挪动位置，黎舒差点以为是时间静止了。

一阵山风从两座山间穿堂而入，湖面泛起粼粼波光，那轮倒映的圆月碎裂在湖面。那人影似乎被这阵风唤醒，弯下腰，似乎在系鞋带，然后用手轻触湖面。

过了不久，那人重新站立起来，就着衣裤，缓缓向水中迈入。水一点淹没了他的裤脚、腰线、胸膛，虽然步履缓慢，但那人完全没有要止步的意思。

黎舒在岩石后头看的不是特别真切，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揉了揉眼睛再望向湖面，那人还在径直朝着湖心走去，水一点点淹没看他的脖颈。

黎舒猜想，也许是天热，来洗个冷水澡，刚才不还蹲下试了试水温么。

只不过洗澡就洗澡，穿着全身衣服下水，是有些过于保守了。

等她再转过头查探，水面平静无波，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不好。”黎舒惊呼，此人不是戏水，而是投湖。

她顾不得遮掩自己，一边飞奔一边解下碍事的斗篷，从湖面跳下，奋力游向湖心。

还好这个季节的湖水并不是特别寒冷，黎舒在水下查探，到处都没有看到挣扎的人影。她浮上水面缓了口气，继续一头扎向水中，往跟深处下潜。

她远远的看到有个人影，直直的矗立在地湖底，双手环抱在胸前，极力屏住呼吸，似是与浮力对抗，要让自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湖中。

黎舒游向他，水底泥沙被水波卷起，眼前一片混沌看不清他的脸。她试图将他拦腰抱起，带上水面，可是无聊她怎么用尽，此人皆却纹丝不动。

黎舒查探他已经失去意识，没有任何挣扎对抗的力量，仔细回想刚才湖边看到的画面，她突然发现了异常所在。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怎么会在乎自己的鞋带有没有系好呢，刚才他蹲下绝对不是在系鞋带。她下潜，往此人脚下探去，果然看到了双足绑了石头。

黎舒因为憋气张红了双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揭开绑在的石头。用着最后一口，借着浮力，将水底的人，拽上湖面后，她颤抖着大口喘气。

将落水之人拖上岸边后，黎舒才看清他的脸，居然是的江怀舟。

来不及休息和平息内心的震惊，她按压着江怀舟的胸腔，不断做着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大约十分钟后，江怀舟渐渐有了互相，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面前这个全身湿透，跟自己唇贴着唇的黎舒。他本能想要伸手推开她，却又再次陷入昏迷。

黎舒将他拖到刚才自己躲藏的岩石之后，找了些干柴石头生火。

黎舒已经具体忘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畏火了，好像是跟江怀舟在一起的第一年之后，又好像是第三年。好像随着她内心愈加强大，那些曾经使她畏惧的东西，就会渐渐躲藏起来，消失不见。

她升起火堆后，想将江怀舟身上湿透的衣物脱掉烘干。

将他的衣物从腰腹拉到胸腔的时候，黎舒的手顿住。火光下，她看到江怀舟身上有很多可怖的划痕和针孔，有些已经陈旧结痂，有些还泛红未愈合。

将他的衣物挂在边上树杈上烘烤之后，黎舒脱掉外套，抱着腿在火堆边烘干自己的衣物。

她望着窜动的紫红色火苗，和火光后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的江怀舟发呆。

她觉得这整件事都不合逻辑。面前这个桀骜的少年为什么要寻死，他的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伤痕，他的耳后为什么有跟自己参加游戏一样的芯片针孔。所有的一切疑惑在她头脑打转，使她觉得比刚才在湖底还要窒息。

“嘭！”面前的火堆突然熄灭，只见刚醒来的江怀舟，将一件湿了的外套扔到了火堆上，扑灭了火。

他蜷缩着身体，看着那堆刚刚熄灭的火，满眼厌弃和惧意。

“你畏火？”黎舒觉得更加窒息了，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江怀舟吗？

见他不沉默不语，黎舒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投湖?”

“多管闲事。”江怀舟不屑得说，对于黎舒拼命救了他，丝毫没有感激。

无视他的揶揄，黎舒追问他“你身上的伤痕和针眼，还有耳后的针孔怎么回事？”

正在穿着上衣的江怀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黎舒看出他的不安，笑着说“谁还没点伤呢，你看我这样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说着她将衣袖、裤腿撩起，露出那些狰狞的烫伤疤痕。

江怀舟抬头看着她，墨黑的瞳孔里泛起一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