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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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露心中轻轻一叹,不再去看窗后的江锋。
她转身从丫鬟手里抱起插有几枝闲草野花的花斛,走去与江意行屈膝行礼,起身后将那花斛往前一推,含笑道,“我才采来的。多谢六叔的石榴。他们说你和钾哥儿来寻我了?有事?”
江意行接过花斛,淡淡答她,“无事。只是去看看。”
这话说得极为疏远,似她是不相干的人,快快说完快快打发了事。
苏寒露了然地点头。
东厢那边的窗户忽然发出极为微弱的吱呀声,她不禁循声望去。
然而江意行淡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似乎打定主意就要堵在这条路上,阻止她的探视,哪怕手中拿着极不协调的花斛也不在乎。
苏寒露瞥了眼东厢的窗户,垂下眼眸,与江意行道别,然后转身离开。
躲在窗后的江锋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心情失落不已。
苏寒露往外走,走至大门口,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像是感觉到什么,立刻回头去看,可看见的只是手持花斛的江意行。
他脚步不急不缓跟在她身后,不知是来相送,还是监视她不叫她做小动作。
苏寒露立在那边,望着江意行做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为难犹豫。
江意行不知她要耍什么花招,“怎么?”
苏寒露却难得沉默。
江意行微微皱眉,抬脚往外去,率先走出大门外。
苏寒露回头再看了眼身后的院子,对石榴示意,提裙一步一步出了大门下了台阶,跟着江意行去了。
因石榴等双桐居的侍立在这边,盘石院的下人都很有眼色没有跟上前。
苏寒露走到他身侧,左右除了垂蓬高树,再无别的人。
江意行道,“什么事?”
苏寒露抿唇,道,“两件事。不算难,也不算简单。”
说毕,她看了眼神色肃然的他,视线挪向别处,轻声道,“第一件事,今晚是中秋,我想去城外替父母烧纸。本来想求大表哥……”
“第二件。”
苏寒露难得像今日般不是很自信,“可以么?我可以出府?你答应了?”
“是。”
苏寒露从没想过这件事这样好解决。
来之前她想好要如何如何周旋,谁料江锋竟在这边,竟不消她多费口舌,他就利落地答应!
只奈何自己与他总是闹脾气,此时谢他,着实拉不下脸,于是强行将此节略过,她顺着他的话说了胡诌的第二件事:
“第二件,我想在锦姐姐走后,搬去玉台馆。”
江意行神色一冷,声音隐隐带着厉色,“你想让锋哥儿出面?!”
苏寒露不解道,“这关大表哥什么事?”
江意行看着她,“今晚国公府有晚宴,这会儿你回去更衣还来得及。”
这句话说得十分突兀,与方才的一点干系都没有。
可听在苏寒露耳中,是一种拒绝。
她头一次没有因他态度问题而怼回去,硬邦邦说了个“好”,随即行李告辞。
江意行那话出口,才觉不妥,此时语气放缓与她道,“宴后我让人来接你。”
苏寒露勉强扯了个表情,然后带着石榴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盘石院里,香橼眼看着六爷追着苏姑娘走的,过了好半天都不见人回来,不免心中敲鼓,欲走到门上看一看。
谁知门上侍候的下人在大门外站了一溜儿,苏姑娘身边的人在另一边也站了一溜儿。
远处树荫下,六爷与苏姑娘两人站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
香橼的心扯得紧紧的,大气也不敢出。
好容易苏姑娘走了,六爷竟然还一直盯着苏姑娘的背影……
香橼生怕被旁人看出来什么,匆忙走下台阶,上前与六爷轻声道,“六爷,这花斛奴婢放在堂屋,还是放在厢房?”
江意行回了神,把拿了一路的花斛递与她,“随你。”
香橼应了一声“是”,目送六爷进了院子,心中幽幽叹气。
而走回了双桐居的苏寒露还没坐稳,江锦便带着好些个下人进来,“寒露,我娘让我给你带了一对儿羊脂玉的簪子,你快试试合适不合适?”
“玉簪?”苏寒露迎上前与江锦行了礼,去看七巧手中的首饰盒,果然一对儿莹润软白的玉簪列在匣中,一看便不是凡品,满是疑惑,“这是何故?”
江锦道,“我也不同你说那些没用的,我爹我娘担心今晚宫里有赏,若是你穿戴之前咱们说好的那些,虽然也没有大错,可谁知道祖父心里怎么想?”
话说到此处,两人相处日久,她已明白了江锦的意思。
她之前莫名其妙接了一次旨,谁也不知上意,万一有个万一,这簪子好歹是国公府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