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气
的话哪有转圜的余地。”
谢漪澜闻言定定地看着安启辙半晌才冷声道:“那按照世子爷的意思,这事便到此为止。”
“不错。”
“侯爷既如此说,那往后秋霜阁的任何事我都当视而不见,若有什么事我只管让人禀到前院。”
这话说得有些赌气。
谢漪澜也不管安启辙是什么反应,起身就往外走。平时温婉的妇人身影孤绝,一如当年。
“漪澜,当年咱们带着女儿的尸骨匆匆回京,你跪在玄元观前哀求真人们为女儿超度,你可还记得。”
谢漪澜脚步一顿,手中攥紧了锦帕。
“妾身当然,记得。”
“那当年玄元观外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是不是你哭着喊着要带回侯府的,后来又是不是你不堪忍受丧女之痛,非要把那孩子认下做女儿。”
诚阳侯世子说得不疾不徐,却一句一字深深地扎入谢漪澜的身体。
有些钝痛开始从心口处蔓延。
“世子爷,如此揭开妾身的伤疤。”
“你,何其残忍!”
谢漪澜没有转过身,但那身威严的宫装止不住的轻抖却是泄露了她的心绪。
安启辙有些不忍。可若是没人把这话挑明,他这夫人便要一条死胡同走到底。
他起身走到谢漪澜身后,用手紧紧地按住谢漪澜的肩膀。
“漪澜,现在的安秋鹜是你当年认下的。既然你认下了就要把她当成真正的秋鹜,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
“这十年来你教她规矩,教她读书识字,教她打理庶务,这些你做的很好。”
越说谢漪澜抖的越厉害,安启辙心疼地把她揽在怀里。
“可是这些还不够。漪澜,安秋鹜是个人,是个知道喜怒哀乐还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她不是你买来的下人,必须毕恭毕敬地按照你的吩咐做事,更不能因为你的初心不在,就把她抛过脑后任意搓磨。”
“漪澜,难道这么多年你对秋鹜就没有动过一丝母女之情吗!”
安启辙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
安秋鹜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十年的父女相处,这个女儿他早就认下了。天热时女儿会亲自下厨熬一碗绿豆汤,天冷时女儿会一针一线缝制保暖的护膝...
这些点点滴滴何尝不是温暖着他捱过丧女之痛的那段日子。
怀里的谢漪澜出神地望着摆在隔断出的一架屏风,屏风上绣着百子千孙图,正中一神采飞扬的仙娥正怀抱着一个女婴,这是她怀上女儿时专门找京都最好的秀娘赶制出来的。
“启辙,你可还记得这架屏风。”
顺着谢漪澜的手看过去,安启辙茫然地摇摇头。
“这架屏凡是你搬进万芳堂就摆在这的。”
谢漪澜回过头凄楚地看着他,无声滑下几行清泪,“你看,你连这架屏凡都忘记了。是呀,你怎么会记得呢。”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安启辙,这架屏风是我怀秋鹜时找人绣的,寓意上天赐我一个乖巧的女儿,可是你竟然忘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女儿的容貌你还记得吗?女儿的声音你还记得吗?女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还记得吗?”
谢漪澜形似疯魔,安启辙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我记得就好,我记得就好。”
“至于秋霜阁那个,既然做了我谢漪澜的女儿,自然事事都要按照我女儿的习惯秉性来,容不得她说不。”
谢漪澜说完,快速的擦去脸上的泪渍。她从安启辙怀中退开整理好仪容,端着诚阳侯世子妃的派头从容离去。
安启辙半晌回过神,木然跌坐进交椅内。
万芳堂发生了什么,安秋鹜并不知道。
她此时正兴致盎然地看着校场上那匹鬃毛飘逸,皮色发亮的白马。
“宫中今年上供了几匹蒙古的乌珠穆沁白马,皇帝赏了匹给祖父。”安虎摸着白马的皮毛,有些爱不释手。
“祖父平日在道观也用不上,就送给你吧。就当作祖父提前送你的及笄礼。”
安秋鹜看着这匹傲娇的白马,喜悦之情不喻言表。
“多谢祖父,祖父对秋鹜最好了。”
安虎听着安秋鹜的感谢之言,心中只觉畅快。
这侯府小辈中,安秋鹜最得他的心。平日在道观,见到的都是些年纪不小的修道之人,哪有孙女这样乖巧的女儿家承欢膝下来得舒坦。
看着秋鹜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马,安虎心中一动。
“秋鹜,想不想上马跑两圈。”
安秋鹜娇憨地吐吐舌头,连连摆手。
“祖父,还是不要了吧,母亲...”刚说出母亲二字,又赶忙改口,“我的马技不佳,还是不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