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如草芥
什么,就见到一个熟悉身影从院外走了进来。晴雪赶忙起身,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来人披头散发,不修边幅,裹着宽大丝袍,踩着木屐“嘎哒、嘎哒”作响。见晴雪就问:“萧大郎呢”晴雪眨眨眼,她还是第一次见潘铎如此模样,她疑惑这位驸马都尉什么时候也开始服食“五石散”,他这样子倒像是在“行散”。晴雪顾不得心中的疑惑,福身行礼。“驸马,小王爷还没起床呢”潘铎看看天,这都时辰了,还在赖床。一种恶作剧的想法在他心里油然而生,她冲着晴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甩掉木屐,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萧宇背后,准备去掀萧宇的被子。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萧宇突然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一脸错愕的他。“潘驸马,你这是干什么”“哈哈……”潘铎只是干巴巴地一笑,“叫你起床啊!”“我一直没睡,在这里躺着想事呢!”“想什么,舍不得我这姊夫”潘铎又开始自我陶醉了,“萧大郎,咱们相处良久,我一直都有种相见恨晚之感,我知你心,不必多言,若你愿意,做姊夫的随时都愿意去你府上陪你。”“打住!打住!”萧宇一脸嫌弃地推了推潘铎,“我再次声明,我是个直男,跟你这种涂脂抹粉剃体毛的男人不是一路。”潘铎并不生气,眼神依旧暧昧。“崔八两又来了,你也不让你府上的人拦着点儿”萧宇有些不耐烦地说。“崔八两”潘铎皱着眉,“崔八两……你说得可是你府上那个奴大欺主的管事”萧宇一脸不满地盯着潘铎。潘铎却不以为然:“不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他不仅冲我礼貌恭顺,还给本驸马送来了拳头大小的一箱夜明珠,萧大郎,你心不心疼。”萧宇对一箱夜明珠到底有多值钱根本就没什么概念,但他对潘铎对那恶奴的态度感到恼火。“只要他来,我就不走了!”萧宇说着卷着被子躺了下去。潘铎坐到了床榻边,笑道:“本驸马倒希望你在这里住着,就怕长公主想让你回去。”潘铎一提萧玉婉,萧宇便又缓缓坐了起来,一脸不快地坐到了潘铎身前。潘铎望着门外的池塘,一改往日的随性,淡淡地说道:“萧大郎,你可知那崔管事的底细”萧宇摇摇头。“那日在王府里你为何打他”“自然是他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私设公堂,打死了本府二十多个下人,这样凶残暴虐之人,着实可恶。”“那他可有错”“自然有错,生命诚可贵,他却把人命看得如草芥般一文不值,稍有不对,轻则打残,重则杖毙,如此践踏他人生命之人怎不可恶。”“萧大郎真是如此想事”潘铎瞪大了眼睛望着萧宇,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异类。“没错,这就是我心中所想。”“哈哈哈哈……”潘铎突然放声大笑,“萧大郎,先不说对错,回到刚才那个议题,你可知那崔八两的底细”“不知。”萧宇想了想,一脸疑惑地望向潘铎,“潘驸马知道”“姑且不论我知不知道,原本你在府上打了他,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并且把他在你府上的权利都分配了出去,若在常人看来,这位崔管事威信尽扫,应当已经失势了才对。若真是如此,那今日来府上迎接你回府的怎会是他”萧宇觉得潘铎说得似乎在理。“驸马的意思是说,即使我打了他,甚至把他往死里打,只要没把他打死,那我之前无论如何打压他,不仅没能撼动他在我江夏王府的地位,还会让我在府上威信扫地”说到这里,萧宇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背后有些发凉。潘铎微微一笑:“威信扫地就现在看来还不至于,你那些随从护院对你还是很忠诚的。”“那驸马的意思是说,在江夏王府,我的身份只是个被囚禁在牢笼里的犯人而像崔管事这样的人则是看守牢狱的狱卒,他们随时监控着我的一举一动,真正能扳倒他们的不在王府中,而是一股凌驾于王府之上的势力。”萧宇没有往下说,能凌驾于王府之上的那就只有台城了,或许一直牵引着崔管事的就是高坐龙椅那人。越往下深思,萧宇越有种如履薄冰的危机感。“萧大郎,你为人热忱,不拘礼法,不慕权贵,却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你刚才所说的倒让本驸马眼界大开,呵呵……本驸马一直视你为知己,正因如此,作为旁观者的我,有些事情不得不旁敲侧击地提醒你。”“呵呵,潘驸马不也是个怪人吗”“怪人呵呵……”潘铎站起身,走到窗前,喃喃自语:“我潘铎空有凌云之志,不也是这笼中之鸟吗”他回头看向萧宇,眼神睿智而尖利:“萧大郎,我观那崔管事并无大错,他所做之事无非是王侯士族家最常见的杀人立威了,有些刁仆觉得主幼好欺,所做之事本就玩忽职守,背离家法,本就该杀,崔管事只是在为你杀人立威罢了。而你却打了崔管事,这就让那些一直在维护小王爷在王府权威的那些人寒心,自然那些人维护小王爷的权威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的既得利益,就如那崔管事,只要小王爷威信尚在,他便可以在府上呼风唤雨,换言之你们才是利益共同体。“而那些慵懒懈怠、投机耍滑之辈虽然得到小王爷的庇护,但也未必感恩,他们会觉得主人软弱好欺。如果那样的话,那些下人就真的不会太把你放在心上,到时候你江夏王府的利益体系就会崩塌,人人都不惧怕你,那就真的完了,到时候王府不再是你潘大郎的王府,所有家奴只会把你当成个摆设,甚至那些奸佞小人会真的踩在你脖子上拉屎撒尿。”“哎……”萧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