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

历经千难万险后，顾念秋成功找到驿站向通州的女眷报了平安。

失踪了这几日，她们必定急坏了。顾念秋只能谎称自己南下寻定国公残留亲眷去了。

那日过后，顾念秋对相赢怀疑更深。

她强烈怀疑相赢就是她的梦中人，也就是那位郎艳独绝的江家状元郎，那位封狼居胥踏破山河的少年将军。

他伪装得太好，若不是她先入为主，早在梦中就窥见过他的一生，只怕顾念秋也会被蒙骗过去。

现在，她只需一个证据，一个一锤定音让她彻底相信的证据。

只可惜同居数日，碍于那晚之事，顾念秋面对他始终带了几分羞涩，不能像之前那样自如。也许是感觉到她的踌躇，相赢也留心保持着距离。

一来二去，二人的关系甚至不如在书肆来得熟稔自如。

相赢总是让她小心谨慎，不要被公主府的人捉住。可他不知道，顾念秋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这日顾念秋借口身体不舒服早早回了房，可实际上她一直观察相赢的动静。待院子里没人后，她就偷偷溜了出去。

幽州虽隶属于通北一带，却更靠近京城，位于枢纽之地。早年幽州虽比不上江南富庶之地，却也十分繁华，要不然也不会成为长公主的封地。

顾念秋走在街上，便见有官兵戒严巡逻。刺杀当朝长公主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哪怕公主毫发未伤，整个幽州府也严阵以待如一个铁桶般让人插翅难逃。

好在顾念秋根本没想着要逃。

她沿着街道走着，赏玩满目琳琅。幽州没有这么多小摊子，可气势恢宏的酒楼店铺却是一个也不少。

行至一个糖点铺子，顾念秋停下了脚步，买了个现做的糖人。

“姑娘想要个什么样式的？”白胡子的糖人爷爷和蔼问道，“我这有花鸟的、楼阁的还有各色的精怪样式。”

这些糖人繁复精致，顾念秋沉思了会儿，道：“来个弯刀的吧。”

卖糖人的老爷爷诧异了，他的糖人都一个价，别人都牟足了要复杂款式，怎么这个女郎反而往简单了说。

顾念秋取出一个绣着花纹的小布袋，摸出两文钱。说起来，这钱袋子还是相赢给的。一开始她觉得沉甸甸的，只以为放了许多铜钱。后来打开才发现，铜钱下面压着银票和银子。

这也是她坚信药罐子不一般的的证据之一，谁家书肆的二东家出手就是银子。

大方归大方，她可不会被这点蝇头小利蒙蔽了双眼。

等待片刻后，顾念秋拿到了糖人，金灿灿的糖浆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比起那把夺人心魄的长刀，这个小糖刀精致又可爱，刀背上还画了个笑脸。

顾念秋都舍不得吃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甜滋滋的。

那些在战场上过着刀尖舔血生活的人，也会感觉到这种幸福吗......

她拿着糖人，漫无目的地逛着。

而另一头，格外大方的药罐子，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

他想着法子让顾念秋早日脱身。可显然，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女郎有自己的想法。

*

此时已近申时，脚夫、货郎还未结束一天的辛苦，可已经有帮闲忙前忙后地领着富家子弟去花楼赌坊消遣。

人来人往的街上，被几人前呼后拥的纨绔公子踢着蹴鞠，一脚射中了花楼迎客的姑娘的肚子上。

顾念秋隔着老远，都看见这姑娘的脸瞬间皱了起来。这球的冲劲极大，成年男子都未必能抵得住，更何况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

她似乎疼得说不出话，撑着门缓缓坐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外流。可那纨绔见了不但不道歉，反而哈哈直笑，对着旁边的帮闲得意道：“看见没，爷这球可是绝了，不偏不倚正正好。”

花楼里匆匆出来的老鸨，见了倒地的女子本来勃然大怒，可见了远处的纨绔，只能挂起了谄媚的笑：“哎呀，这不是王公子嘛。多日未见，生得更加丰神俊朗、仪表不凡，楼里的姑娘可该被你迷死了！”

老鸨夸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顾念秋心中吐槽：什么仪表不凡，只怕是仪表平凡都指望不上。

纨绔长相一言难尽，老鸨夸人估计也得一鼓作气。

“这不是有空来看了。”被称作王公子的纨绔对别人的马屁很是受用，他漫不经心道：“就是这球不长眼睛，不小心蹭到了你家姑娘。”

这个“蹭”字用的可真是巧妙，老鸨却不得继续拍他的马屁：“哎呀，王公子的球能踢到我们杜月楼，是我们杜月楼的福气。这也说明，王公子和我们有缘。”

她转而对着地上泪流满面的女子叱道：“哭什么哭，没见过世面的下贱胚子，别冲了我们杜月楼的福气！”

还蜷缩着身子的女子被龟奴带走，其貌不扬的纨绔在众人追捧下飘飘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