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
他看着安伯的眼睛,双目如谭:“尤其是定国公的嫡女,她若来,你便知会我。”
定国公满府的下场实在惨烈,几乎是人尽皆知。
将军一定是要暗中拉拢那位千金小姐。
安伯自觉会意,连忙应诺。
*
鎏金浮雕云龙嵌铜琉璃香炉腾起袅袅烟气,坤宁宫内以椒涂壁,雕梁画栋。绣金帐前,一宫侍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幸不辱命。”
染着丹蔻的凝脂柔荑推开织金锦帐,皇后赤脚踩在地上:“捉到那反贼了?”
她画黛弯蛾,鬓若堆鸦,只是面容有些憔悴压不住这满身的华光。
“是,属下在南下的商队发现了贼人踪影。”那宫侍不敢抬首,“只是他武功实在高强,与我们斗了不下百回。属下拼死搏杀才将他逼下悬崖。”
“悬崖?!”她凤目微睁,沉言叱道,“那岂不是无法确认他的死活,万一他逃了呢!”
宫侍连忙道:“他身中数伤,本想施展身法逃跑,却不知这暗器上带了毒。落入崖底被摔得粉身碎骨,属下连夜搜查才找到他的尸身。”
他直起身子,将一木盒双手奉上:“此内便是他的头颅。”
“头颅”二字一出,原本凑身逼问的谢氏顿时后退一步,微仰着身子透露着抗拒。
居然真就这样死了。
谢氏不愿面对血腥,却还是不放心,鼓起勇气让暗卫打开木盒。
盖子掀开的一瞬间,一双眼黑白分明死不瞑目,皇后瞳孔猛地一震,惊地连连后退,她双手挡于面前:“快拿走,拿走!”
待宫侍带着木盒退下后,她才喘着气惊魂未定,脑海里浮过那血肉模糊的头颅。
虽然残缺变形,令人几欲作呕,但还是依稀可见熟悉的模样。
谢氏软倒在榻上,心绪久久难平。
不要怪本宫。
你本也是偷命之人,承了本宫的恩情才得以苟活几年。如果不是本宫,你早死在了沙场上。
如今,本宫不过是收回了当年那份恩。
谢氏努力说服着自己,却听见内侍来报。
皇帝今日怎么来了坤宁宫!
她心有惴惴然,庆幸暗卫走得早。若是让李乾正发现她与当年的事有联系,只怕凶多吉少。
谢氏整理衣襟躬身接见,只见五爪金龙威势极重,棱角分明如刀削的面庞上是一双阴鸷冷峻的双眼。
李乾正扶起皇后,微微放松了眉眼:“今日处理完政务,便召见了小五。太傅说小五课业极佳,朕还没当真。如今检查一番,果然书读得极好。”
见皇后露出了笑容,他又补道:“小五说都是你教得好,要朕多关心关心他的母后呢。”
谢氏原本提起的心落回原处,虽然本能抗拒李乾正的触碰,却还是难免欢喜:“小五本就是用功的孩子,无需提点便刻苦用功。臣妾还望他能多出去走走,不要太过劳神。”
“你是慈母心肠。”李乾正笑道,轻抚她的发额,“朕却对他寄予厚望。”
这话说得极重,似乎是在暗示什么。谢氏勉强才没露出欣喜的神奇,对皇帝的触碰也没那么抗拒了。
几年前皇帝为补偿她不能生育的缺憾,将五皇子养在她名下。她一开始虽然厌恶,却也逐渐对这孩子起了心思。
她恨皇帝,却一直盼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来,她将心血都耗费在五皇子身上。甚至在淑贵妃倒台后,第一次有了野心。
于是她露了笑靥,乍眼一看帝后恩爱两不疑,情深无双。
出了皇后寝宫,李乾正扬起的笑容立刻消弭无踪。他天然一副阴戾薄情的长相,因而常年压着眉头,周身森然自带上位者的威压。
往乾清宫行不过几步,他便停下了步伐。王德全跟在后头,见圣上的脸半明半昧,心里有揣测却不敢多说。
直到他心底的想法成真,只听圣上说:“不知淑婕妤近况如何。”
大太监尖利的嗓子响彻四周:“移驾梅清宫!”
梅清宫未有梅,仅剩一室的凄清寒冷。院内一地的碎瓦,李乾正勃然大怒:“直殿监便是这样办事的。”
唯一的内侍跪着哆嗦回道:“贵.....婕妤心情不顺了便爱砸东西,实在是洒扫不过来。”
这些碎瓦,都是前些日子皇帝派人特意送来的花卉盆景。
贵妃爱花,如今却是碰不得任何颜色。
寝殿内一片昏暗,李乾正甫一走进,便见一利物直冲他命门而来,他不曾退让,挥袍避让,身后的侍卫轻而易举将屋内人拿下。
身侧的王德全腿都软了,每次都来这出也不是个事啊。
身上的锐器被夺走,淑婕妤凄惨一笑,靠在冰冷的墙壁就地坐下。
她披头散发,一身凄哀孝服。满室幽暗中却如明珠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