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知在这里等了多久。他清俊的面孔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柔和矜贵了,但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尖微微蹙着。
柳明月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良久。移不开眼,也不忍打搅。
窗外一声狗吠,柳寅迷迷糊糊地醒来,带着一点鼻音冲她一笑:“你终于回来了,明月。”
“实在太迟了,害郡王你一直等着。”柳明月不安地捏着拳,手心早已出了汗。
“没事儿,别紧张,来吃药吧。”他语气很温柔。
柳明月依言喝了药,含了颗蜜饯,就听他问:“明月,你愿意当我的侍女,一直留在我身边吗?”他将手搭到柳明月的手背上,指尖微微发凉,却烫到了她。
柳明月心中狂跳,呼吸也发紧。
——或者书吏也行!任君挑选,如何?
两个月前,柳明月刚醒过来没多久,还卧病在床,偶见四个绝世女子在她病榻前说笑打闹。
“你们说,她也会留下来做郡王的侍女吗?”
“不不不,四个侍卫四个侍女,刚好凑个八,多吉利。我们现在名额已经满啦。”
“哈哈哈你个小锦墨,真是机灵鬼!我看嘛,也悬。”
当时的柳明月呆呆地问,侍女是什么?
“就是能跟着柳郡王锦衣玉食咯。说不定啊,一跃成了郡王妃子呢,是吧翠袖姐姐?”
“别打趣我了,”翠袖柔婉如柳的笑容里藏着娇羞,“侍女啊,就是从身到心,都属于柳郡王。”
——明月你这么灵光,就应该来我们大理寺发光发热嘛!
柳明月看着柳寅幽深如潭的一双眼,说不出话来。
严宅。
严停之在黑暗中睁开了眼,耳廓微动,有十来个人正逼近并包围了他的屋子,他们在暗处伺机而动。
严停之侧目凝听,他悄无声息地披上外袍,弹指间,破窗而出,直攻气息最薄弱的东面。
在东面独自等着严停之的,正是秦逢时。
刀剑相向,火星划破长夜。不出五招,严停之就被秦逢时死死地按在了地上,挣脱不得。
捕快们鼓了一会儿掌后,燃起火把,将严宅翻了个底朝天。
严宅后院小径深处,枯枝随意遮掩之下,有一道石门。
秦逢时一把将其抬起,出现了深深的通往地下的阶梯。是个地窖,昏暗里,只有几点幽暗的壁灯光。他神色警觉,举着火把带头走了下去。
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窖里堆了一些杂物,中间摆着张很长的石桌,上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还有数缕凝着血的白色猫毛。
很快,捕快在花坛里掘出了一只猫干瘪的尸体,污脏泥土遮掩了它本来的毛色,场面惨不忍睹。
豆花本来是那样漂亮的一只猫。
秦逢时看得浑身发抖,骂着脏话,气势汹汹地要去揍严停之。十几个捕快顿时前后左右包围住他,赵捕快声泪俱下:“冲动是魔鬼啊秦神捕!少卿大人说再接到一次对你的投诉就扣你一年的俸禄啊秦神捕!”
“他敢!严停之你这个禽兽!”秦逢时直跳脚,恨自己刚才擒拿得太快,没往他脸上踹几脚。
严停之被押入了大理寺。
正月廿八。
晨浆堂。
柳明月喝着桃胶桂花粥,目光呆滞。她这夜睡得极差,翻来覆去,将醒未醒的梦里,是柳寅靠她愈来愈近,问她:“你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一会儿又是负手立在回廊里的秦逢时长叹一声:“明月……”
“你说什么?喂——你去哪儿?”秦逢时被风吹得越来越远,柳明月拼命追赶,也听不清他后面的话。
噩梦主角加肉包小偷嗖得坐在了她对面,照旧是一身黑,高挺而飒然。
“秦神捕,”柳明月不虞道,“你昨晚睡了几个时辰?”
秦逢时扳着手指数了一会儿,最终比出一个二。
“……”柳明月揉了揉额角,“前天呢?”
秦逢时又扳了一会儿,比出个二。
柳明月真的想拿筷子敲他脑袋,但她忍住了,秦神捕已经这么不聪明了,她不能再投阱下石。
“能不能好好睡一觉啊,大神捕。总这样怎么行呢?”柳明月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您今年贵庚?”
秦逢时还比出个二:“二十。你嘞?”脸颊上鼓起半个肉包,快速地嚼啊嚼。
“……我失忆了。”
“喔,对不起。”
“有家室了吗?”
秦逢时叉腰:“没有,怎么了?你不会是觊觎我吧!”
柳明月露出一个假笑:“怎么会呢,只是真心诚意地担心您身体吃不消呢。”
秦逢时突然凑近,带点豆浆香的气息喷在她面上,弹指间,又退回正常距离。他皱眉道:“我看你也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