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天地造物不测

“希望日后再见，你还能如此有底气的跟老夫说这番话，再会。”李从文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纵使他已经七十，却不见驼背，身姿挺拔，看人的目光依旧含着锐利。

王青曼慢条斯理收回匕首，给了李娟一个眼神，李娟立即将花瓶放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安静的站在一旁，李从文赞赏的目光扫过李娟后，才伸出手，搭在李玉的胳膊上，由李玉搀扶着离开。

王青曼起身相送，脸上再次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刚才持刀威胁人的不是她一般。

李从文脸上也带着相谈甚欢的笑意，送至门外，他回头，“王大人留步吧。”

“太傅大人慢走。”

目送李从文离开，王青曼转身回了府衙，进了书房，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扭头看着窗外，别急，别急……

……

“祖父，您为何要对王大人说那些话，明明您之前还很欣赏她。”回到客栈后，李玉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我欣赏她与警告她并不相冲，五皇子已经是陛下定下的太子，太子是什么，是一国储君，作为储君就要有自己的判断力，殿下对王青曼信任来自于陛下，父子两个同时都信任一个人，被一个人所影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为君者，亲疏需分明，不可过于抬爱一人，也不可过于嫌恶一人，如何用人，怎么用好人，这是一门大学问，但这些前提下，是用人的时候不会被其影响。

“那被王大人那样子对待，您为何不生气？”李玉小心觑了一眼李从文的眼色。

“我为何要生气？她做错了什么？玉儿，相反祖父觉得你应该向王大人学习，学习她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学习她为达成目标的耐心，更重要的是学习她的善。”

“她都对您使刀了，还善啊！”

“天地造物不测，怎会造出你这种蠢货，对我使刀怎么了，是我挑衅在前，威胁在后，她不过是反抗而已，谈不上恶，你要看的是她做了什么，这几天在齐乐府你看出什么了？”

李玉摸了摸被李从文敲的生疼的脑袋，仔细回想，半响憋住一个“热闹”二字。

听到回答的李从文沉默了一会，若不是今日心情好，他才懒得理会这蠢孙儿，“民安，这两字你看不出来？”

“可其他地方也是民安啊。”

“你啊你，齐乐府是什么地方你记得？这是原恒国的府城，被咱们打下来后，重新管理的，前些年在外游历，我带你见过不少边境的府城吧，你觉得从那些人身上你看得出民安吗？”

“她上任不到两年的时日，齐乐府的百姓已经完全接受了她，并且信任她，今日在看台，周围那些打扮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就是当地百姓，王青曼在台上讲话的时候，他们脸上的敬仰你看不见？当地人主动学习大庆的官话，你听不见？”

听了李从文的话，李玉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些事发生过，“按照您这么说，这王大人还真是厉害呢。”

“算了，收拾收拾咱们回京吧，对了，咱们先去把萧天的故事听完再走。”

“可是祖父，我听说这萧天的故事后面还有好多场呢，五皇子已经来信催过了，您确定要听完？”

李从文觉得自己能活这么久，完全是靠自己心态好，不然正常人被后代这样子气上几次，早就挂了。

“明日回京！”

李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祖父怎么又生气了？

直到第二天上马车，李从文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跟李玉说，出了城门，二人见到在城门外候着的李娟，一看到她，李从文就想起她举着花瓶对着自己的样子。

“你别过来啊。”李玉挡在李从文前面，显然也想起了李娟手里的花瓶。

李从文一把推开李玉的脑袋，“是王大人有话让你转达吗？”

李娟下了马，拱手一礼，“晚辈李娟见过太傅大人，昨日多有冒犯，今日前来是奉我家大人命令，给太傅您送上城内热传的故事话本，愿此话本可以带走您赶路途中的枯燥。”

“缘分奇妙，原来你我竟是一姓，这东西老夫收下了，你回去帮老夫谢谢王大人，山水有相逢，咱们京城再见。”

“大人慢走。”李娟的笑容有些微妙，李从文以为她这是生气自己昨天对王青曼的态度，就没往心里去。

回去路上，他翻开话本，从头开始看起，看话本与看演绎出来的故事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话本上的用词形容更容易使人身临其境，他看了进去，越看越入迷，故事跌宕起伏，人物的形象也刻画的非常好，越往后看越有意思，尽管纸张的厚度与故事的进展有不同，他也未往心里去，依旧看的津津有味，只是看到最后一页时，他立刻黑了脸。

“王青曼！”正熟睡的李玉被李从文的怒喝声吓醒，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祖父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盯着手里的书，他不由自主往角落里面躲了躲，生怕祖父的火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