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定洲
煮过鲜花中药的花水缓缓从头发丝上划过,等头发里的灰尘都落入盆中,侍女熟练的把水端走,换上一盆新的花水,细细给头发上打上香膏,缓缓揉搓头发。等头发上都打满香膏,再轻柔的按摩头皮。
同样被花水温过的湿毛巾覆盖在雪白的脸上,滋润干燥的肌肤,接着用鸡蛋清鲜花露中药膏混合在一起类似膏状的糊糊涂抹在脸上,由侍女细致的按摩吸收。
朱媺娖闭着眼睛休憩,时局渐渐安稳,她也有空闲折腾自己。她手底下一只黑白团子趴在肚子上不断的拱着她已经有了肌肉的小腹,发出“嗯、嗯”的声音。
她熟练的捏住团子命运的后脖子,慢吞吞的用自己的残臂去抚摸触碰,她偶尔还会有幻肢痛,只是繁忙起来往往会忘掉这件事。
侍女用散发着花香的毛巾擦去脸上的糊糊,再三清洁,接着涂上自制的粉膏,洗去头发上的香膏和泡泡,涂上发露,再用香露蒸熏。
经过不断的保养,她头发已经自带淡淡的幽香,其实这些事在甲申之前实属常见,皇帝虽然穷但也不穷在克扣女儿身上。
朱媺娖闭着眼睛把滚滚递给侍女,张开手臂把衣服脱下,走进浴盆里让侍女服侍沐浴。
沐浴完不忘在身上涂抹香膏,洒香水。
封建时代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朱媺娖睁开眼睛,甚至比起其他大户来说她作为公主已经是简朴不能再简朴。身边侍女不超过十个,每次饭食不过一荤两素一汤,不追求华服嘉食,首饰不过几十件轮换使用,衣服浆洗了继续穿,现在最华贵的礼服还是之前弘光送来的。要知道古代后妃最高美德里面就有穿浆洗过的衣服这一条。
不过朱媺娖捏捏自己的大腿,感觉自己长高了不少,是不是要考虑新做几件。
但她对自己的容貌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毫不吝啬,什么荆钗布衣依然不掩其色,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一个父系社会,只要自己没有能力像秦良玉那样“是日,行至曹庄,遇马门秦氏,体甚肥黑,网巾、靴子、袍带俱依男子,能文墨,熟兵书。马上用八十斤双剑,年可三十五六许,吹角打鼓乘轿而气势颇壮。”对于外貌的保养就不能落下。
到底是乱世,最后的结果再如何也只能用军事来见分晓,之前所做的不都是积累。
保养完以后,侍女在旁边打扇子让头发早些干掉,朱媺娖继续和事务较劲。
云南大体已然平静,沙定洲之乱平定只在时间,而且西营在张献忠时期就归顺也有好处,带着朱媺娖的任命入滇明朝原本官员的反抗之心就小了很多,而且朱媺娖从来不吝啬书信往来,嘉奖原本明朝的官员,尽早恢复云贵的生产。
广州那里送来的三斛半还剩两斛半,因为沐天波已经被救了出来,朱媺娖毫不犹豫的订下给西营的赏赐,孙可望四人的奖赏都是一样的,金五百两、银五千两、糖若干石、玻璃器皿一大堆,顺便还附送了几柄观赏性质的燧发枪。
四个人每人都是这样,唯独刘文秀因为救出了沐国公的原因与众不同,朱媺娖特特在信里夸赞刘文秀的英勇之举,另外赏赐一斛珍珠给抚南伯刘文秀。
同时,朱媺娖还赏赐银五千两、珍珠一斛、玻璃器皿无数给沐国公压惊,在沐天波面前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最后那半斛珍珠朱媺娖赏赐给了云贵的杨畏知,既是嘉奖他的忠诚,又是叹息他历史上的遭遇。
敌人的敌人并非就是朋友,在沐天波、杨畏知等人的眼中,西军依然是“流贼”,所以西营不仅攻打沙定洲的叛军,云南境内的残余明军也自然是其消灭的目标。
孙可望亲自率军攻打楚雄,杨畏知率军拼死抵抗,但终因实力悬殊败下阵来。杨畏知不愿死于“流贼”之手,投水自尽,结果没死成,被西营俘虏。孙可望好言相劝,表示愿意与杨畏知一起“匡扶明室”,力劝杨畏知归顺大西军。杨畏知考虑之后提出三个条件,孙可望都答应下来,杨畏知于是同意归顺。
当时刘文秀已经率军占领定州、丽江等大片地区,乘胜进抵沐天波所在的永昌。眼见大西军将沙定洲打得节节败退,沐天波也决定利用西营平定沙定洲之乱,选择了归顺西营。
这段历史在《明史》的杨畏知传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载,现摘录如下:“寻与刘文秀西略,畏知拒战败,投水不死,踞而骂。可望下马慰之曰:‘闻公名久。吾为讨贼来,公能共事,相与匡扶明室,非有他也。’畏知瞪目视之曰:‘绐我尔。’可望曰:‘不信,当折矢誓。’畏知曰:‘果尔,当从我三事:一不得仍用伪西年号;二不得杀人;三不得焚庐舍,□□女。’可望皆许诺。乃与至楚雄,略定大理诸郡,使文秀至永昌迎天波归。迤西八府免屠戮,畏知力也。”(《明史》卷二百七十九·列传第一百六十七)
现在的时局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云贵因为沙定洲之乱道路不通,连公主带兵知道的都不多,更别说张献忠归顺之事,而且在云贵道路通顺的时候张献忠叛而复降,降而复叛就举世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