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下大白

只见台下，一名老叟缓缓步出，

正是那日在雨中长跪不起的老人。

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

衣摆因岁月的侵蚀而显得斑驳，丝丝线头若隐若现。

这长衫显然陪伴他多年，补丁之上又添补丁，

却仍被他打理得洁净如新。

老人的脊背似乎在那日清晨又弯曲了几分，

脸上的皱纹如同岁月的沟壑，深深浅浅地刻画着过往的风霜。

“这老头在干嘛？嫌命长了吗？”

“莫非是个失心疯的老头？”

“怎么没人管他？他怎么还敢上台？”

“哎，这谁家的老头，看戏也不看好，怎么没人看着点！”

在众人注视和谩骂下老叟艰难走到台前。

在众人的议论和谩骂声中，老叟艰难地走到台前。

他在两侧手持杀威棒的衙役前停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望向台上的沈林。

此刻，沈林也认出了他，心中一颤，

似乎明白了老人的意图。

台下老叟举起关节处布满厚厚老茧的手，

声音沙哑地对着黑衣男子喊道：

“大人！能不能等老儿说两句话再宣判！”

他喊出这句话时，脖颈青筋暴起，

身体更加佝偻，仿佛这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黑衣男子瞥了一眼心神不宁的沈林，

皱眉看着老叟，沉吟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后，老叟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

他走上台，转过身，

面对着那些对他指指点点、谩骂不已的民众，

声音虽颤抖，却坚定有力：

“各位，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这把老骨头，觉得我疯疯癫癫，是个无人照料的糟老头子。”

“但今日，我并非为自己而来，而是为了平安村那120条无辜的生命。”

说到这里，老叟解下身上的灰袍，露出里面洁白的丧服。

按照平安县的习俗，年过五十者不宜穿白衣，以免招来晦气。

而且丧服通常是小辈们表达对逝者的敬意。

然而此刻，老人却身着白衣孝服，

在众人面前解下灰袍，向黑衣男子下跪。

老叟将灰袍翻过，上面打满了各式各样的补丁，

每块补丁上都歪歪斜斜地缝着人名——张狗林、刘翠花、张孝奎……

他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只是用最淳朴甚至有些迷信的话语诉说着：

“那日下雨，老儿得到噩耗后，便匆匆赶回村里。”

“那晚，我在破庙的草席上度过，夜里梦见了村里的父老乡亲。他们托我感谢林大侠。”

“可林大侠是何等英雄人物，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又能如何报答他呢？”

“我想破脑袋才想到这办法，老儿也活够了，只希望能为林大侠尽一点绵薄之力。”

说罢，老人将打满补丁的灰袍放在身前，

抬起头，用力朝地上磕去。

沈林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老人的额头重重砸在地上，留下一摊刺眼的鲜血。

那鲜红的血迹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许多人不忍再看，纷纷别过头去。

老人额头鲜血淋漓，却仍大声呼喊：

“我代表平安村那120条亡魂，恳请大人放林大侠一条生路！”

就在老人再次准备磕头时，沈林急忙上前，

双手搀扶住他的肩膀，想要将他扶起。

然而就在这时，台下的人群中突然涌出一批身影。

他们正是那日雨中跪谢沈林的平安村民。

男女老少，纷纷下跪，向着黑衣男子齐声呼喊：

“求大人放林大侠一条生路！”

这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万人场中回荡，

这是平安县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多的人齐刷刷下跪，为一个人求情。

人群中，感性的女眷们双眼通红，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就连那些平日里坚强高大的男子，也闭上眼睛，抿紧嘴唇，不忍目睹这一幕。

蒋姳看着这一幕，内心仿佛被铁钳拧紧一般，喘不过气来。

张青木也紧紧攥住拳头，指骨发白。

在众人为这一幕失神间，人群外又跑来一个女孩，

她的额头用白布敷着草药。

她凭借着瘦弱的身形，灵活地从人群中挤到台前。

这小女孩正是沈林那晚救下的孩子，

她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