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游戏(二)
上,“没有用的东西,当然该被人像垃圾一样丢掉。”
被吓得心脏骤停,亚德里恩赶紧趴到地上去捡那些碎片,等到将这些东西收好,亚德里恩一抬头,发现尤利西斯正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鼻涕虫。
“就这么害怕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尤利西斯问。
亚德里恩的原意是避免尤利西斯的行为被发现,见状也忍不住生了几分脾气,瞪着他问:“你才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爸妈呢,他们要是知道你敢在光天化日下做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不会原谅你!”
尤利西斯定在原地。
许久,他吐出两个字。
“死了。”
“什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含义,亚德里恩呆呆地看着尤利西斯,后者则只是平静地凝视着他,以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说:“我爸妈死了。”
说完,尤利西斯最后看了地上的亚德里恩一眼,拽着衣袍离开。
后来亚德里恩打听到,不知道为什么,棱镜教的圣女私逃了,且至今不知所踪,教皇因此清洗了一批人,尤利西斯和他的家人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觉得这应该就是尤利西斯做出反常行为的原因,亚德里恩看着被尤利西斯捏碎的咬尾蛇,陷入深深的忐忑中。思前想后,他想把尤利西斯找回来,这样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全,却没想到在几天之后,尤利西斯居然主动找上了他。
刚一坐下来,尤利西斯就问了他一句话。
“你觉得棱镜教和邪|教的区别是什么?”
“什么?”闻言,亚德里恩还没碰到椅面就跳了起来,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尤利西斯,心说这种话这么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但想了想那些传言,于是冷静下来,回答:“邪|教让我们走向堕落,而棱镜教给予我们光明和希望。”
“是吗?”伸手将桌子上差点倒掉的茶杯扶住,尤利西斯的表情似笑非笑,“说说看,它带给你什么光明和希望了?”
“你忘了!”亚德里恩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摸向裤子口袋,反应过什么以后收回手臂,身体前倾道,“几年前,我饿得快要死了,是你用《圣女言行录》的话启示了我,让我有了力气走下去,要是没有那些话,我可能就和我的爸妈一起死在路上了,这还不算光明和希望吗?”
“就这?”尤利西斯哂笑,“按照你这个逻辑,世界上岂不是有太多东西可以作为光明和希望出现了。比如在乡下,农民为了让疲惫的驴能够打起精神继续拉磨,往往会在他们的唇前吊一根胡萝卜。驴饿极了,追着胡萝卜咬,于是就不自觉地跑起来了。这根胡萝卜对驴而言,算是光明和希望吗?它们会在私下建立一个神圣胡萝卜教吗?会为了胡萝卜进行祷告和自我修行吗?”
直接被尤利西斯说愣了,亚德里恩呆了一会儿,怒气冲冲地瞪向他:“你怎么能说棱镜教是胡萝卜!”
尤利西斯笑了:“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
见亚德里恩脖颈涨红,他又十指交叠,优雅地朝前探了探身,回答:“不过这么一说,棱镜教的教义和胡萝卜确实有共通之处,都是一个虚无的幻影,看得见但摸不着,可偏偏还有无数蠢驴前仆后继,觉得自己再努力一点,就能把胡萝卜吃进嘴里了。还有更蠢的,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兑换制,只要自己只要做了足够份额‘修行’,就会有荣华富贵从天而降,让他下半生都泡在蜜罐里了。”
不等尤利西斯说完,亚德里恩就坐不住了:“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讽刺我以及辱骂棱镜教吗?”
尤利西斯:“不,我是来给你讲故事的。”
说完,尤利西斯又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微笑着说:“就像小时候那样。”
看着亚德里恩表情凝固,尤利西斯又问道:“话说回来,你知道农民一般是怎么杀驴的吗?”
不等亚德里恩回答,尤利西斯已经自问自答地说了下去:“有些驴跟着主人久了,见多了主人拿刀杀死其他牲畜的场景,所以在这件事上格外灵敏。在主人试图将他们牵去屠宰场时,他们会拼死反抗,不愿前往。这时,狡猾的主人就会给它们喝酒,驴喝醉了,意识模糊了,就开始跟着主人走了,等到屠宰场,刀磨好了,他们也就可以去死了。”
亚德里恩:“你到底要说什么?”
“要说什么?”尤利西斯看着亚德里恩,似笑非笑,“如果你是驴,你能看穿食物背后的含义吗?”
亚德里恩愣住。
见他怔在原地,尤利西斯露出了一个得体从容的微笑,站起来,缓缓向亚德里恩身边走去。
“要是胡萝卜也就罢了,最多只是累一点,苦一点,要是主人大发慈悲,干完活后,那根胡萝卜说不准就是你的。”尤利西斯说着,将手按在亚德里恩的肩膀上,见亚德里恩抬头看他,毫无征兆地俯下身体,轻声问,“可如果你面前的是酒呢?”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