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入山门

呲呲声响起，山腰处的大水似乎是沸腾了一般，小小的气泡裹胁着蒸汽，突破水面后噗的一声，释放出其中气体。

气泡从针眼一般细小，再到石子，最后长到拳头的大小。

不一会的功夫，山腰处已经变成雾蒙蒙的一片，像是成了一片新的云层。

就连站在山顶之上的两位仙长，也感觉到扑面的热浪。

通天教主两步上前，来到崖边上，按住太上老君正在催动法诀的那只手。太上老君转头一看，就见他轻轻摇头，嘴唇微动，传音入耳“应劫之人”。

太上老君的手终究是放下了。

下方的齐霖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声音，没有知觉，甚至没有呼吸。衣服已经不见了，全身的皮肤发出诡异的红色，像是烧红的铁块的颜色。

他的手开始握紧，砰的一声，捏碎了台阶的一角。再将手向上伸去，像插进棉花一样插进山体之中。

走了两步之后，横向一跃，身体化成残影，破水而出，来到山道之外的一处岩体，并直直地向上爬去，双眼中透出一抹金光，头顶隐隐显出一对角来。

在陡峭的崖壁之上，浑身赤红的人，将手脚插在山体之中，沿直线向着山顶爬去。

不一会的工夫，穿过了云层，雨停了。夕阳照在身上，可以看见因高温而变得扭曲的空气。

齐霖的身影来到了碧幽宫的大门之前，眼中的金光散开，头上双角的虚影也已不见。他直直倒了下去，趴在了距离大门一步之遥的地方，身上满是伤痕。

两位神仙从碧幽宫中多踱步而出，看着趴在地上的齐霖，二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齐齐一叹。

“你不能收他。”太上老君用拂尘扫过齐霖，他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

“既然是避不开的，顺其自然不就好了。”

通天教主看向远处，那里有一半已经没入山后的太阳，被夕阳照得似火烧一般的半边天，和雨后的七彩虹光。今天的夕阳格外耀眼。

太上老君看地上的齐霖有转醒之势，连忙伸手抓住通天教主的腕子，向天上拉去，转眼间二人就来到了云层之上。

“待我寻一个比蓬莱好上百倍的去处，你只管好生闭关，此间的事情全权交给我。师尊入道之时就算到你命中有劫，这才命你闭关修行，没成想还没躲掉。这次你闭他个几万年，保管避他个干干净净。听到没有，嗯？”

太上老君自顾自地走在前面，说了许久却没人答应，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通天道人的身影。气得他连连跺脚，直骂倔驴。

看了一眼远处的太阳，心中下定决心，左手捏诀，催动仙法，只见太阳落山的速度开始加快。这还不够，再捏一诀，只见山峰开始慢慢长高。夕阳以一息千万里的速度聚拢，再消失。

天庭众神还在宴饮，不曾多加关注，对他们来说，这太阳早一刻下山，晚一刻下山全无分别。

凡间众人见此异象，皆是怕得浑身颤抖，原地拜了下去。

而在阴暗的地底，魔族中人却开始狂欢，高呼魔神降临。

至于齐霖，在两位神仙离去不久就悠悠转醒。

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天边的群山像是要将太阳握在手心，就连那一点从群山的缝隙中透出的一点阳光，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就连原来的火烧云，也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熄灭。

来不及细想，支撑起身体，还没站定，就向前迈出了左脚，紧接着右脚一软，再次向前倒去。

齐霖伸出右手，最大限度地伸展右侧的肌肉，而右手中指的指尖在距离大门一寸的地方戛然而止。

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由于身体在伸展着，没有撑住身体，以致鼻尖最先接触地面，然后是嘴，额头，下巴。

等到他再次起身后，太阳的最后光亮也离开了世间。

齐霖颓然起身，鼻头一热，一股液体冲了出来，但他看不见颜色，因为天黑，也因为眼中满是泪水。

轻轻推开门，大殿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用手摸索着，口中喃喃喊着：“师父，师父。”

回应他的大门关上的声音，是木材之间碰撞发出的响声。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一声低低的啜泣声响起。接着是水滴落在石板上的声音，吸鼻涕的声音。

一支火苗在黑暗中出现，轻轻跳动着。

这是大殿之上唯一的亮光，他就在齐霖眼前。齐霖停止了哭泣，想要伸手触摸，火苗却渐渐远离。

在微弱的红色光亮中，出现了通天教主那张严肃的脸。

齐霖见到平时害怕的面孔，眼前一亮，刚要开口，情绪又变得落寞了。

“为何如此？”通天教主的声音依旧平淡。

“我失败了，没能在太阳落山前进门。我不能拜你为师了。”说着，他又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