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再见,莱欧斯利

我忽然觉得这个夜晚有那么一点点浪漫了。至少现在的感觉让我无比留恋。

一道黑影忽然从拐角处蹿出来。

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是什么。

我本能地轻轻叫了声:“小心！”

莱欧斯利转过脸，这一瞬间发生的事让他茫然，也让我无措，俩人反而不再顾及那道凭空冒出的黑影。

我的嘴唇与男生脸庞悄然贴合。

他的脸被风吹的有点凉，触碰到他脸颊皮肤时，温差让我感受到自己嘴唇的热度。

脑中像是有一记重锤落下，砸出了山雪崩裂的轰烈，砸出了河浪翻腾的浩荡。

惊喜，尴尬，心慌意乱，各种复杂的情绪全部搅和在一起，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化解眼下的局面。

谁让你突然把脸转过来。

我想到用这个理由解释澄清。

但我没开口，片刻失焦后，反而望着他的眼睛出神。

纤长的睫毛，一根一根都能看清楚，摸起来应该很软。眼睑下盘桓着的伤疤，可能是随着恢复，颜色变浅了，也可能是看习惯了，竟让我觉得有种莫名的性感。

还是莱欧斯利先打破沉默:“小心什么？”

我看了眼地面，那个黑漆麻乌的东西跑过来，一个脑袋两只耳朵四条腿。

是只野猫。脏兮兮的，粘着灰尘的毛胡乱炸起，弓起瘦弱的身子时就像毛毛虫。

“我看错了，原来只是一只猫。”我轻轻吸了吸鼻子，好像吸入的空气里也有了少年身上的味道，“挺可怜的。”

莱欧斯利也看见了，他看了那只猫几秒钟，然后淡淡收回视线。

“那你也别一惊一乍的。”

他似乎不打算深究刚才那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亲吻。或许在他的认知里，那个只能算嘴唇和脸颊的触碰，谈不上吻。

大约是离得太近，他说话时隐隐混杂着呼吸时产生的热气，在寒冷的黑夜里弥散开，又带着几分不甚真切的缱绻。

我也顺着坡下，换个话题:“对了，讲到小动物，你喜欢养宠物吗？小猫小狗之类的是不是很可爱？”

他背着我，很简短地回答:“还行。”

我若有所思地感慨:“水下的生活有点无趣，养只小动物陪着也挺好。”

“梅洛彼得堡看不到阳光，我想这些动物也不希望被留在那里吧。”莱欧斯利极轻地叹了声，他扫了一眼喵喵叫的黑猫，“虽然它有时会挨饿，但在流浪的日子里，它应该很自由。”

我想，莱欧斯利自己也渴望自由吧。

那天晚上很平静，后来太困，迷迷糊糊，具体怎么回去的我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了。

反正跟莱欧斯利在一起，不必担心。

等了大半个月，考试结果出来了。

在我没查看结果之前，就有同事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怀疑地问我:“你去参加考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是不是和沫芒宫的人有关系呀？那维莱特指名道姓说让你去他那边任职。”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挺高兴---说明那段时间的努力没白费。

上面通知我两天之内去报到。

所给时间有点短，我来不及回味，就被催着迅速办手续，收拾东西。

过程中遇到同事，他们纷纷嘱咐我常回来看看。以前说过话的没说过话的，现在都会跟我说些“真舍不得”类似的场面话。

看上去关系很和睦，但大家心里估计都明白，我马上离开这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这辈子恐怕也不会再见了。

当我好不容易应付完那些人，回到房间收拾行李时，发现莱欧斯利在等我。

见到他，我反而不着急收拾了。

因为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我走了以后，你少去搏斗场，太危险，你现在又不缺特许券，千万别像上回那么冒冒失失，连打好几场。我把你转交给一个我信得过的看守，他人还算不错，你好好表现，看看能不能减免刑期。”

“按时吃饭和睡觉，照顾好自己。天冷加衣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你有时候却忘记。还有，别活得太辛苦，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我絮絮叨叨，感觉好像是母亲在嘱咐儿子，也不知道莱欧斯利会不会嫌烦，实际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告诉他:“你以后的路会很宽，比我宽得多，也比这里所有人宽得多。”

莱欧斯利没吭声，安静地听着，直到我停下来，他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