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搏击

我忽然理解了那个男孩。

独自一人待在梅洛彼得堡真的很痛苦，更何况是体验过有伴侣的感觉后。

拥有过再失去，悲伤更甚于从未拥有。

我在莱欧斯利潮湿的眼神里迷失了。

很显然，少年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他成功让我再一次错乱方向，走进一片浓雾。

他捏住我的手腕，牢牢地箍住我，但在我身体抖了一下时，他又松懈了。

他只是机械地重复:“注意保暖。”

然后替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掖被角时，他低下头，于是，他的眼睛置于低处。挺有趣---这是一种隐约无形的位置高低的转换。

当莱欧斯利抬眼，我们的目光撞到一起，我的心又开始恍惚。

分明是同一双眼，我却已经在这双眼里看见无数种眼神。不甘的，愤怒的，平静的，挑衅的，倔强的，温柔的......

可他今晚的目光让我心颤。

像是溺水者死死拽住另一个人，奋力呼救的同时，冰冷的海水灌进他的口腔，呛进鼻，涌进肺，加速他的死亡。

于是，溺水者诱惑道:人们的骨灰终将撒入海底，这才是最后的归宿，所以，一起吧。不要去阳光明媚的海上，留下来，海底太冷了，陪我，一起。

这是我猜想到的。

我为这个想法感到畏惧。不行。

我没说出口，可我的表情大概出卖了我。因为莱欧斯利从我紧闭的双唇中读出我拒绝的意思，他颓然地向后退。

少年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仿佛想倾诉，却找不到倾诉的对象。

他的声音困顿又破碎，他只是说:“晚安。”

我不愿和他对视，因为他的眼神中有微微的疼，于是我把视线移向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果，勉强回一声:“晚安。”

盘子里放着一块块切好的苹果，戳了牙签，还有剥好的橘子，都一瓣一瓣地摆着。

我听见他轻轻的关门声。

然后是无边的寂静。

显然，他出去了。

我合上书，书页好像还残存着某种温度。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别瞎操心。

辗转反侧，心绪不宁。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但第二天睁开眼，我察觉莱欧斯利竟还未归来。

他肯定是生气了。

我只好穿衣洗漱，然后出门去找找他。我想，他要么是在他的宿舍，要么是在工作区，又或者，他可能是去图书馆的小阁楼里看星星忘记回来了。

但我从别人打着哈欠的闲言碎语中惊恐得知，莱欧斯利昨夜去搏斗场了。

嗯，对，他去打架了，疯了一样，我看见了，比赛很精彩......

吐了好多血，肋骨都被打断了......

好像死了吧，最后都被送走了，我也不知道被抬到哪里，应该是医务室......

我从对方断断续续的回忆里想象出昨夜拳击的暴力场面。我丢下面前这个困得晕晕乎乎的人，急忙奔向医务室。

别出事别出事别出事.......我在心里默念，委屈和恐惧忽然涌上心头。

这一刻，我想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