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痛感和快感

原来，这么长时间里，始终有一股戾气藏在我身体最深处，翻腾在我的骨血里。

我以为我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但当我一拳一拳打在对手身上，听到对方痛苦的呻吟时，我才发现，我仍然无法完全放下。

那种无边无际的阴暗仍然笼罩着我，我仍然恨我的过去，我仍然没办法逃离。

这戾气是一点一点被我积攒下来的。

亲生父母扔下我，不管我会不会哭、会不会痛苦。养父母更不必同情我。

我懵懵懂懂地长大，因各种各样的错误而遭受到无尽的惩罚。

世上似乎不会再有人考虑我的感受和我的疼痛，就是我痛到死，也没有人知道。

所以我不得不装出视死如归的样子。

真的很矛盾。

这些戾气仿佛在我的身体里凝固了，如今随着我每一次出击，四处飞溅。

直到有场外人拦住我，我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出拳有多重。

我看着对方鼻青脸肿地哼哼，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抱歉。

在时光的荒野里流浪久了，情绪有些失控。而我侧首，很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那个身影。

就像朦胧月色之下，我站在岸上，低头看见的湖底波光粼粼的影子。

我从来没有和她谈过私人的话题。但晚上算是情绪容易流露的时刻，尤其是深夜。

我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我们之间有着无形的距离感，主要是我，我总是忍不住退却。

我想，她照顾我，也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又或许是我那可怜可笑的自尊让我不得不与她保持距离，不愿走近她。

她喜欢海底的星星。

她仰头凝望时，眼中满是神采。

我也喜欢看星星。事实上，相比于星光，我更喜欢阳光。可惜这里没有。

星空很大，浩瀚无垠。但抬起手放在眼前，便遮挡住全部。

她随意地轻唱了几句歌词。我没听过，但觉得很好听，特别是“为何绚烂，总叫人扑空，为何爱我却施予我牢笼”，让我鼻翼有点发酸。

遗憾的是她记不得歌名了。

翌日，风吹到脸上，带来陌生的清新。一切仿佛没什么不同，又仿佛有某些东西在悄然发生改变。

有些变化比较明显，比如我的耳朵。

也是晚上。我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

舍友兴致勃勃地凑过来：“喂，你知道吗，又有个新人进来了。”

他早已把我上次带回来的女子给忘了。

我敷衍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他一进来就变成了特别受欢迎的家伙，挣了好多好多特许券。”舍友饶有兴趣地描述，“就是那个红毛。你有印象吗？”

红毛。红色头发。

有点印象，但不多。

我依旧没看他，又“嗯”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舍友很擅长收集小道消息，他津津乐道：“据说那个红毛之前是个造型师，倒是有点新奇喔。”

造型师？我以前没接触过这种职业。

“哪天我也去看看，”舍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不定能把我变得更帅。”

我没吭声，把他说的话记在心里。倒也不是真的对美容这方面感兴趣，我只是对所有值得注意的人和事都有了解的习惯。

一次，我绕了点路，去看看那个红发的男孩。我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说实话，我对自己的皮囊没太多注意力。

可能女孩子会比较在意外貌。

那她呢？我不禁想到她。这么一想，我可能会在那里见到她喽？

果然热闹，尤其女士居多，而在攒动的人头中，我没看到她的身影。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被一个高亢的声音叫住：“哎呀这位小哥，你长得真好看，我提供免费服务，你帮我打个广告如何？”

我停住脚步，微微侧头，犹豫了一下，准备继续走。

那个声音继续在后面碎碎念：谁谁谁知道吗，他出道前也是我给搭配的，瞧他现在多火！当然，你在水下应该没听过......

我站定，连我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作祟，我同意了。

“好，恭敬不如从命，只是麻烦快一点，我还赶时间去生产区。”

“放心，很快的。”

我顺势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一手拿起剪刀，一手握着染发剂。

他建议我染一头白发。他说许多人喜欢白发，白发会显得很幼很乖。

我想想，还是算了。

前面的桌上杂乱放了许多小玩意，耳饰发夹项链戒指等等。闪着明晃晃的光。

这个红发男孩应该很擅长察言观色，因为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又开始向我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