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离灰暗的过去

有一面墙尽是玻璃打造，透过这层玻璃，可以看到幽深的海，以及夜空中的星星。蒙了一层冰蓝色的滤镜。

莱欧斯利寻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

我仰起脸，去看那些亮晶晶的星星，大概是因为海水的阻隔，它们看起来离我非常遥远。

像是一盏盏朦胧的银灯，让我想起了莱欧斯利的笑容。

我转过头看莱欧斯利。

他已经朝后躺下了，手臂搭在额头上，微阖着双眼，一副累急倦怠的样子。

“漂亮吗？”他问。微哑的嗓音带着些许的蛊惑，但他其实只是随口一问。

“很漂亮。”我笑笑，“我不知道梅洛彼得堡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发现的时候也很意外。”

少年的眼里火光犹盛，冷淡的眉眼挑了挑，他缓缓道：“据说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一直不相信。”

喉咙处突然有些渴，我很快别开眼。

“好人或许是这样，坏人就算了吧。”

顿了顿，我伸手去拉他：“地上凉，别躺着。”

他不起来：“让我躺一会儿。”

我弯腰，索性在他旁边盘腿坐下来：“那我也坐坐。”

少年眼眸低垂，没说话。仿佛掐着湖泊最柔软漂亮的水心，流入我的视线。

“梅洛彼得堡是个糟糕的地方。”

莱欧斯利缓缓地眨几下眼睛，茫然说道，“不过那些星星还算公平，它们愿意把光芒投射到海底。”

“或许白天在这里也可以看见阳光。”

他的眉间依旧表现出几分困惑，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但我白天没机会来到这里。白天实在是太忙了。”

我恍惚间听到他微微叹气。

我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却又想不出合适的话。

我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辛苦了”。

“再坚持坚持，争取早日出狱。”

我补充安慰他，即使看过剧本的我明白他永不会离开。

从莱欧斯利来到梅洛彼得堡的那一刻起，这座庞大的水下监狱将永远束缚住他。

少年接下来的话让我有点诧异：“我不后悔来到梅洛彼得堡。”

“离开以前居住的地方，舍去原本存在的人际关系，一次性斩断所有的牵系......”

莱欧斯利边想边慢慢叙说，他又勾起一抹笑容，就像他之前无数次的微笑。

“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新开始。无论是血缘也好，还是友情也罢，通通抛在身后，再不用管。”

因此，即使这里的生活再艰苦再昏暗，他也不后悔来到这里。他甚至喜欢这种和过去作别，推翻过去，重新开始的方式。

少年的笑容，柔和而凝涩。

可是，他独自被安排到人生地不熟的梅洛彼得堡，肯定会吃苦头的。

莱欧斯利满身的伤痕就是证明。

“嗯，你说得对。”我点点头，小声地补充道，“我也不后悔。”

少年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

长久的沉默让我以为他睡着了。

已是深夜，我也感到头脑昏昏沉沉。

我舒展双腿，凝望着那些遥远的星星出神。

嘴里不知不觉轻声哼唱出来---

“为何绚烂，全让人扑空。为何爱我者予我牢笼。”

“为何等待，都徒劳无功。为何囚人者也像困兽。”

很累，却没有困意，甚至越发清醒地想着一些人和一些事。

身边少年忽然开口：“这是什么歌？”

他轻轻偏头，眼眸里藏了万千光束。

却得到我无奈的答复：“我忘记了。”

歌名像是碑刻上的文字被凿去一块，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只记得歌曲之后的旋律依旧舒缓：

为何你的拥抱，会变得那么疼痛。为何爱我者却把我葬送。

为何我以为的港湾，会变作迷宫。为何镜中的人模糊了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