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

“皇上，臣有本参奏！”

政殿之上，年羹尧几乎是在众臣站定的一瞬间就跳了出来，一张脸上尽是厉色，仔细看，还能在其右脸侧看到被脂粉遮掩过的淤青痕迹。

“说。”胤禛闭目，肉眼可见的无奈之色浮现在脸上。

所日苏培盛报的匆忙，本以为是夸大之词，不曾想他不仅没夸大，还算是往小处说，两个在朝廷之上有头有脸的臣子竟因一点荒唐小事吵闹不休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动起了手，委实让胤禛无语。

年羹尧也就罢了，前车之鉴，又是大老粗一个，怎么夏威......

胤禛目光向下望去，视线隐晦地落在右侧靠前排第三个身影上，夏威踌躇片刻，正欲出列，就被后方大儿子的声音僵住了动作。

“皇上，微臣亦有话要说。”夏朔先发制人，双膝跪地，昨日是他与年羹尧动的手，自然不会让他爹来为自己出这个头“微臣有罪，还请皇上降罪！”

“小夏爱卿何罪之有啊？”

“微臣有罪，明明身为礼部属官主簿，却依然在天子脚下看着有人将我大清礼法弃之不顾而无能为力，辜负圣恩，枉为朝廷命官！”夏朔声音清朗，官袍掩面羞愧垂首，他本就是青年才俊，身为夏家子又是本朝礼部侍郎的徒弟，前途不可限量，说出来的话也更让人信服，虽不敢在早朝喧哗，已有不少臣子借着角度暗中用各自的眼神交流起来。

气氛一时古怪。

只有胤禛嘴角抽了抽，总觉得此人这番唱作俱佳的表现格外眼熟，他妹妹睁眼说瞎话扯大旗的本事不会就是这样学来的吧？

“你特娘的放”

“咳咳。”

年羹尧眼神一瞪，目光死死锁在夏朔身上，演出来的三分怒火实打实变成了八分，脸色黑沉得可怕“皇上别听这小子文绉绉地说什么鬼话，我家下人不过是去买几个东西，就莫名被人抓了起来，明明是此人仗着家中得势皇上恩宠不把朝中前辈放在眼里刻意针对，以我看来”

“不知年将军府的下人要买什么要物，才能连翻了三家铺子，掀了两街安宁，更甚在闹市中不管不顾踏马而驰，错非臣来的及时，恐怕已有二三小童亡命于马蹄之下！”

“你也说是若非，那就是没有！”年羹尧扯扯嘴角，正好牵到了他脸上的痛处，心火越发盛了起来——

本来是说好演出戏找个由头做个样子，没想到这生牛犊子居然真的上手！演戏？呸，演归演，这小子怕不是早就想打他了吧！专挑着痛处打！不过他也没好过就是了，年羹尧不露痕迹地扫了眼夏朔的左肩，那里被他锤了一拳。

脸上的刺痛经过一晚的沉淀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肿胀，年羹尧甚至能感觉到右脸紧挨着的牙龈也似乎跟着肿了起来，口水含在舌下热辣的酸疼，二人之间的火气也越发针锋相对“你可知诬告上官的后果——”

“年将军守关多年，为大清立下赫赫战功，为百姓所景仰，而昨日，天子脚下，却有人仗着年将军的势残害百姓，危害将军名声，微臣不过是为民除害，为将军府除一毒瘤，将军却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打杀微臣，实属恩将仇报。”

“你这黄毛小儿，满口的胡话！你这样夸大其词扰乱早朝耽误国事，究竟是何居心？”

……一地鸡毛。